沈羲目光粘在這血玉鐲上。
這血玉鐲是肖氏的!
肖氏三十五歲生日,她跑遍了全城,才找到這麼一隻合心意的鐲子給她當壽儀。
這鐲子,整個大秦也只找得出來三隻!
但是她送給肖氏的壽儀,眼下卻出現在她溫嬋手上!
原本從容自若,只當是尋常串門的她,看到這鐲子,渾身血液卻瞬間凝固。
是肖氏隨同張煜他們南下死後,溫嬋著人從她屍體上擼下來的,還是在覆國之前肖氏就已經壽終正寢,而在那之前姓溫的私下裡將它掠奪來的?!
但不管是哪種,都爭不過這鐲子是她母親遺物的事實!
而這鐲子既然在她手上,那麼想必張家南下之後,餘下的家產也應該都落在她手上了。
溫嬋本等著她上前,卻見她盯著自己手腕未動,不由也凝眉往她看過來。
沈羲揚唇,走到她跟前道:“我因見著老夫人袖子上的纏枝牡丹繡工出神入化,不知不覺就看出了神。”
溫嬋聞言未語,直視她這雙眼。
但只見她眼神清澈,如同不含一絲雜質,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先前與她對視那剎那,她還幾疑遇到了熟人,如今看起來,這分明就只是個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淡定從容的女孩子而已。
她微笑道:“半舊的衫子了,花繡的再好也要棄了的。”
沈羲道:“衣衫舊,做工卻舊不了,老夫人是真講究之人,講究的哪裡是這衣料子?分明是這做工。”
溫嬋聽到這話,竟覺順耳起來。
她笑道:“真是個標緻的孩子。”
韓凝笑著走來:“這下好了,老太太見了可愛的,便覺我們討嫌了。”
宋姣也往沈羲處看過來,她的寡言總顯得過於深沉,但同時又使她的明豔顯得不那麼張揚。
而韓敏則坐在旁側,手裡捏著盤子裡的果脯,帶著絲不以為然,似笑非笑地衝著沈羲上下不住地打量。
溫嬋笑望著沈羲:“你坐罷,站著怪累的。”一面旁邊就有丫鬟搬了繡墩兒上來。
沈羲挨著邊沿坐下了,將珍珠手上的盒子接過來遞上去:“今次冒昧前來,因為不知道老太太傳見,因此也未曾提前備什麼趁手的禮。
“只有隨手帶來的幾件小物兒,也不知道老太太看不看得上眼。”
溫嬋目光落在她手上。
等到接在手裡,那香盒還未曾開啟,熟悉的玉蘭香便就隨風飄入鼻腔,她心裡微動,啟開盒子,果然與上次一樣,又是以純鮮花香料製成的糰子香。
“很好。”她點點頭,抬眼望著她,又說道,“你這手藝也不知師從何處?”
沈羲早料到她會有一問。
“不敢相瞞老夫人,這手藝乃是家母傳下來的。”
“令堂?”溫嬋凝眉。
“正是。”沈羲直視她,“家母幼時與人學的,至於跟誰學的,我卻不知了。”
她真正的母親是肖氏,也是她腕上這隻血玉鐲的主人。不算說謊罷?
溫嬋點點頭,又問道:“不知道令外祖家是?”
她笑道:“是晉中的鄉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