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回到府裡未久,沈若浦便回來了。
彼時她還深陷在蕭淮那聲“乖”裡未能自拔,這未免也太可怕,一個動轍揚言要殺了她的人,居然會像拍自己的寵物一樣拍她的腦袋說她乖?
他究竟是在什麼心態下說出這個字眼兒的?她完全捉摸不出來,又或許,她本來就沒有捉摸透過他?
她凝著雙眉反覆思慮的時候,珍珠就說萬榮堂來人請她過去了。
她連忙拿了扇子,到了沈若浦書房。
“老太爺今兒可回來得早。”
她最為自豪的一點就是夠乖覺,見他面有倦色兩眼無神,便連忙親手接了丫鬟手上的茶送到他跟前。
沈若浦坐入圈椅,拉長音說道:“託你的福升了官,皇上方才又下了旨,著我休養半個月才復朝。”
他抿了口茶,又往她看過來,說道:“你別跟我打馬虎眼兒!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事先又是怎麼知情的?!”
原本昨兒他就該問她的,只可惜一直未曾找到機會。
現在她休想糊弄過去!
“這件事情,其實我也是道聽途說無意得知的。”
沈羲面不改色道:“我當時在宮裡閒逛,偶遇到幾個燕王府侍衛,無意間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刺殺,大約就是可能皇上將要有危險的意思。
“於是我就讓嫣姐兒去傳話給您。”
“燕王府的侍衛?!”沈若浦掩飾不住震驚,兩眼也跟著瞪過來:“你的意思是燕王世子他——”
蕭淮昨日身為燕王府總帥,王府侍衛知道的事他肯定也知道!他既然知道有人刺殺怎麼可能會不堅守在皇帝身邊?
而他恰巧那個時候走了,那麼難道這刺殺會是——
“老太爺想岔了。”
沈羲正色道,她回頭看了眼門外,而後起身先將門關了,再走回來道:“這事的確是早就設好的局,為的就是讓人奪取這護救之功。
“只不過此人並不是燕王府的人,而是別的人。”
聽到這裡沈若浦滿身倦意全被嚇走,他倏地直身坐起,以他在刑部多年的敏銳細想起來!
如果不是蕭淮,那誰還能在皇帝身邊佈下這麼個局?
畢太傅早就不在乎什麼功名了,且他也無子女,不可能會打這主意!
而除去蕭淮知他之外,便只剩下個韓頓,而事發當時韓頓也恰巧就在小皇帝身邊待著——
如果他不是得了沈羲傳話,那麼這功勞必然就讓韓頓得著了,這麼看來,這設局的人便是他?!
“這不可能,他雖為首輔,卻沒那麼大膽子!”他斷然道。
那畢竟是宮裡,宮外他隨便怎樣都行,可宮裡是皇帝的地盤,他哪來那麼大能耐組上這麼個局?
除非——
他腦海裡靈光一閃,倏而連雙眼也亮了起來!
韓頓是在鄭太后手裡提上首輔的,他是太后母子的親信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那麼如果有太后暗中操作呢?
他心頭髮凜,再看向沈羲,愈發覺得這官銜在頭上晃盪。
“老太爺想是明白了?”沈羲觀察他神色說道。
明白是明白了,可他又豈能接得上話來?
這救駕之功本是韓頓的,卻被他搶先截走,太后與韓頓還不得把他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