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父子兩代相繼出任固原總制使、鎮戍西北,三邊諸將皆出曹門。
若說大越朝還有與奢家比肩的軍閥勢力,那就是西秦固原曹家了。奢家因宗室案被迫聯絡東閩其他七姓共舉反旗,興十年亂事。當時即使朝廷對曹家也起了疑心跟戒心,形勢之下,卻不得不加倍的攏絡曹家。
曹氏上代家主,原固原總制使、固原諸鎮總督曹宏範趁著東閩大亂、東北邊事頻起,以病危為由,推薦其子曹義渠接替他擔任固原總制使,朝廷也被迫接受。
曹宏範一“病危”就是五年,一直到德隆元年才真正的病逝。
此時曹義渠在固原軍中已經建立威信,曹家也完全控制固原諸邊府,與西北外族勾結,勢力盤根錯節,朝廷再沒有能力削奪其權,只得承認這既成的事實,甚至追封病逝的曹宏範為固原郡王,以安其心。
曹氏上代家主曹宏範成為大越朝立國兩百餘年來,除開國大將功臣外,第一個異姓封王的封疆大吏。
如此情勢下,勾引曹義渠妾生女、害得曹家成為笑柄的王成服能保住性命除了相當幸運之外,也是他少年有才名,有人憐惜其才、幫著說情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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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服登上山頭,林縛與曹子昂已經回前廳,等他過來。
王成服看到林縛坐案前翻看公函,旁邊坐著個穿戎裝的中年將領,朝林縛作揖道:“罪民王成服拜見大人,不知大人相召,有何訓示?”
“宋博之身份,你也清楚,你可知我為何容宋博近觀江東左軍的虛實?”林縛抬頭看著王成服,王成服年紀不大,還不到而立之年,然而流放八載,吃了好些苦頭,兩鬢略有霜白,臉黑瘦,起了皺紋,看上去年紀與曹子昂相當。
王成服也不作思慮,徑直說道:“大人看破宋家有明哲保身之意,遂示軍容,震懾其心……”
林縛將手裡的公函放下來,對王成服的回答也不表示什麼,直接說道:“我率江東左軍駐守崇州,以御海疆,又兼牢城、崇城重建重任,任事唯缺人手,你可嫌職事輕微?”
“成服乃待罪之身,不敢奢望飛黃騰達,只希望死前能洗去罪名,重回故土。”王成服說道。
林縛說道:“我此番出海,斬獲不多,但三五十顆首級,換你一個自由之身容易……不過曹家在固原勢大,你要回故土卻難。你若是願意以崇州為故土,我倒可以安排將你家人接來崇州。”
“成服叩謝大人成全,成服願以崇州為故土,只是擔心家人經歷離亂,數年未通訊音,也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故土居住……”王成服雖是待罪之身,在林縛面前卻始終揖禮相待,有些折不斷的傲骨,這時拜倒在地,表示心悅誠服。
“盡人事以安天命,”林縛說道,“軍中有哨探會去西北觀風,我要他們以尋覓王家人為要務,只要能尋到,接出來卻方便。雖說事情過去七八年,曹家未必還記得你,謹慎行事,在你家人接來之前,我暫時不會拿軍功替你洗罪,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什麼,曹家勢大,手還伸不到崇州來——觀你在江門諸多舉措,知你勤於政事,我欲清查運鹽河的兩岸公田官地,以實縣倉,欲組織人手清淤拓寬運鹽河,以興水利河務、以削除兩岸積澇之患。這諸多事雖以縣戶房、工房的名義進行,但沒有這邊的主持,也難實施下去。這諸多事,繁冗而錯雜,人手緊缺,你願意襄助此事?”
“成服一切都聽從大人的吩咐。”王成服說道。
“那就這樣,”林縛轉身跟曹子昂說道,“若有人去九華寺,將王成服帶去跟李書義見面,看有什麼事情能安排他做。”
“我明天要去一趟九華,我帶他過去。”曹子昂說道。
“那也行。”林縛點頭說道。
林縛以在東門建牢城,有意利用流囚逐步的開墾沿江地區的草場荒地,王成服熟悉鶴城草場及江門地區的情況,人又有幹才,用他任其事正是合適——不過林縛還是決定讓王成服從參與清查公田事做起,總要先觀察一段時間,再決定在關鍵處能否用他獨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