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明日陪我進四明山走一趟!”林縛說道。
“這老匹夫,你不理會他就是,”宋佳笑道,“你就將他丟在一旁,看他還能保持清高多久——就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林縛笑了笑,說道:“能像你這般任性,倒是輕鬆了——既然他要我三顧茅廬,這點耐心都沒有,談什麼其他有的沒的?哪怕是做給別人看的,四明山,我也要多走兩趟的。”
“那你早些休息!”宋佳起身將要離開。
林縛嘆道:“哪有時間休息?北地的塘抄、信報,你都拿來給我看……”
“歇息一天也不礙事,”宋佳復又坐下,捱得林縛更近一些,柔聲說道,“你看你,又瘦了許多。”美眸望著林縛削瘦的臉頰。
“鐵戈征馬,哪個不瘦?”林縛笑道,堅持要連夜研究北地的形勢。
宋佳讓左氏姐妹去將資料搬來,她跪直身子,膝行到林縛的身後,手搭在他的肩上,說道:“想來你也是乏了,我給你捏捏肩!”
林縛抓住她嫩如柔荑的手,說道:“要是奔襲東陽時將奢飛虎殺死,你會不會恨我、怨我?”
宋佳一怔,俄爾身子又像菟纏絲一樣挨著林縛寬厚的肩膀,從後面將他抱住,貼著他的耳邊說道:“也許會恨你、會怨你,也許會恨自己、怨自己!”
林縛側過身要將宋佳抱到懷裡來,宋佳從後面摟他愈加緊,說道:“讓我就這樣抱著你,好嗎?”
“你當我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林縛氣笑道。
“三個妮子千嬌百媚,隨便你要哪個,我都不管你!”宋佳說道。
“唉,算了!”林縛苦笑道,“還是留著力氣明天爬四明山吧!”
宋佳“咯咯”一笑,倒也不再招惹林縛,認真的替他捏著肩。
林縛到凌晨才睡了兩個時辰,便與傅青河招呼一聲,帶著護衛出城往西南而行,到四明學院造訪葉君安。
相比較城裡,淮安軍控制明州城外的時間倒有大半個月之久,城外反而比城裡安全得多,但即使如此,傅青河還特地讓陳魁安率領千人封鎖進四明學院的山道,避免有人聞知訊息對林縛不利。
此時正是淮東的關鍵時機,當真是一點意外都不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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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地方勢力正也忐忑不安。
奢家陷浙東,硬著頭皮抵抗的,都難逃奢家的清洗。明州恢復之後,像田氏這般跟奢家一條道走到黑的,自然也難逃淮東與朝廷的清洗。也有一些人,投機取巧之徒,在浙東失陷,便到浙東都督府謀一官半職,自然也屬於給打製的物件。
但也相當多的一批人,選擇屈從、沉默與明哲保身,但也與奢家保持一定的關係。
這些人既怕淮東與朝廷將他們一併牽連進去進行打壓,又有謀個出身的心思,又擔心奢家再反攻回來,讓一切又弄巧成拙——心思實在矛盾、慌亂得很。
人心惶惶難安,又不敢聚集議事,引起淮東的疑心;在淮東的嚴加監視與隔離下,也難接觸給困在驛館裡的劉直、孟心史等人——四明學社在山裡的講學山院,倒成了一部分人光明正大聚集議事的場所。
“君安先生,淮東從上月二十三日就奔襲浙東,而江寧使臣卻拖到昨日才至,淮東與江寧之間,是不是有外人所不知的曲折?”一名穿著儒衫、手裹書生巾的青年抱拳問坐在窗旁時不時望窗外的葉君安。
明州失陷多年,與東南諸郡音信隔絕,絕大多數人都不曉得浙東之外的形勢如何?奢家甚至刻意醜化跟淡化淮東,許多明州有識之士對淮東的印象也很模糊。這倒也有好處,林縛這兩年來做的許多引起無數爭議的事情,在明州人眼裡,便顯得正常、尋常。
這會兒有書僮進來稟告:“先生,山門外有一隊軍卒過來,投來一封名帖,要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