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你們過的什麼日子,堡民又過的什麼日子。若畏敵怯戰,羞也不羞?”
“河北富庶,破賊之後,繳獲定然不少,大夥都能分潤。”
“銀槍軍天天被那幫亡命徒恥笑,這次便讓他們看看,到底誰才是真男兒。”
“遇到賊人,給老子死命殺,雞犬不留。”
“出發!”
五月初六,邵勳在綠柳園辭別樂氏,在她擔憂的目光中翻身上馬,提軍北上。
嵐姬懷孕之後,他心神的一部分彷彿留在了這邊。
有了孩子,很多想法就不一樣了。
但武人的宿命,就是在不斷的廝殺中,你死或者我亡,永遠沒有盡頭。
大軍出發之後,離別之愁漸漸消散,意氣逐漸昂揚起來。
從天空俯瞰下去,一支又一支營伍開始彙集,跟在金甲神將的大旗後面,洶湧北上,綿延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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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二,充當先鋒的牙門軍高翊幢五百人抵達京東石橋。
十三日,邵勳率主力抵達。
十四日,最後一批府兵抵達石橋,入駐營地。
邵勳策馬直上高坡,遙望遠處密密麻麻的人群,那是天子在送行出鎮許昌的司馬越。
一同前來的,還有大量洛陽士民,依依惜別,哭哭啼啼——別誤會,他們不是送司馬越,而是為隨太傅出鎮許昌的禁軍將士送行。
清脆的馬蹄聲響起,侍中華混、太傅幕府右長史傅宣並轡而行。
“邵將軍請速去陛見。”華混在馬上拱了拱手,道。
傅宣則仔細打量了一下邵勳。
這個人的名字,在幕府內幾乎是一個禁忌。
貪財好色、囂張跋扈這八個字,無比貼合此人。
在洛陽周邊搶地,是為貪財。
納成都王妃為妾,絲毫不考慮負面影響,可謂好色。
搶許昌武庫,十分囂張。
不遵號令,擅殺鮮卑,這是跋扈。
甚至於,他利用名氣、威望,將五千牙門軍打造得鐵桶一般,形同私軍。
另外,他又故意表現出囂張跋扈的性子,讓人吃不准他會不會翻臉,投鼠忌器,左右為難。
本來有收拾他的機會的,無奈先帝大行,時機稍縱即逝。
到了現在,太傅出鎮許昌已成定局,卻很難找到良機了。
對此,很多人扼腕嘆息。
傅宣則若有所思。
他是太傅幕府右長史,同時也是朝官(御史中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