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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上強度

“報應啊。”良久之後,他嘆息道:“當初兵無戰意,人心惶惶,匈奴羽箭一至,各自奔逃。三萬兵馬,只敢躲在洛陽城內瑟瑟發抖,輕易丟掉了弘農。而今初步整頓完畢,王彌卻經營此地數年,城壘完備,再想恢復弘農,卻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陳眕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有些時候的戰爭就是如此。戰線未穩固之時,或大踏步前進,或大踏步後退,很多城池、關塞反覆易手,好像修築在險要地段的雄關大隘屁用沒有,和一個平原上的小村子一樣,守軍輕易就潰退了,武裝行軍就能佔領。

但當戰線穩固之後,你就曉得這些關隘的殘酷血腥之處了。

當初輕易潰散丟掉的地盤,如今需要用血的代價來收復,因為弘農對匈奴也很重要,他們不會輕易放棄的。

如今主要由王彌頂著,匈奴朝廷有駐軍,但多在後方的山區丘陵放牧種地,壓根沒派到前線來。可一旦王彌頂不住了,人家可能就要投入作戰了,甚至不惜從平陽、長安調兵。

“也不知道朝廷怎麼弄的!”裴廓越想越氣。

陳眕感同身受,與裴廓對視一眼,對對方的想法瞭然於胸:這狗屁朝廷,盡他媽作孽!

兩人都是世家子出身,但久歷戎事,一生中大部分時候與武夫們待在一起,久而久之,想法慢慢變了,變得不再像傳統士人了。

而且,諸王混戰以後,匈奴入侵,禁軍屢屢大敗,損失慘重,他們有很多好友、故交戰死沙場,心中對朝廷是非常不滿的——如果說最近十年大晉朝廷哪個部門最不滿的話,那肯定是禁軍了。

“都督可聽聞近日洛陽之事?”陳眕問道。

裴廓臉色不變,只微微頷首,道:“有所耳聞。”

“陳公有大志,還能打勝仗,若無他,洛陽早沒了。”陳眕說道:“若尋常太平年景,我也不支援陳公如此行事,可如今是什麼時候?非常之時,自當行非常之事。裴氏居河東,乃匈奴腹心之地,對河南戰事,無能為也。都督統領禁軍攻新安,乃難得之立功良機……”

裴廓沒有說什麼。

陳眕指出了一個事實:裴氏大部分實力在河東,沒能及時轉投到陳公這邊來,一旦陳公擊破匈奴,禪代天下,裴氏的功勞可不怎麼耀眼,將來分潤好處之時,未必能撈到多少,甚至可能被別人打壓,這往往是一個家族衰落的重要原因。

“都督既已收捕焦求,就別留著了,殺了便是。”陳眕說道:“新安城之戰,也別縮手縮腳了,這時候就該傾盡全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都督不妨今日就拜訪下常將軍,請他幫忙壓陣,一旦軍中有譁變苗頭,厲行鎮壓。軍士們見到這情形,只能轉身死戰,不敢背身對敵。都督再去陳公那裡求來一批財貨,獎賞有功將士,如此則軍心大定,何愁新安不破?”

裴廓緩緩點頭。

接下來,他需要借別人的人頭,來為裴家的未來搏一把了。

洛陽中軍外加徵發來的丁壯,總人數超過四萬,新安城內的守軍大概在五千到七千之間,只要堵住匈奴援軍,磨也磨下來了。

其實,在陳眕提醒之前,他早有這個念頭了。

最近與軍中將校交心,瞭解了一點他們的想法。即便是那些曾被天子拉攏的軍官,也承認陳公的赫赫戰功,對朝廷更是失望無比。

這些人裡面,有的是可以重新爭取過來的。

至於那些即便對朝廷失望,但還是心向天子之人,裴廓已經搞清楚了,並暗暗記下了名字。

接下來的戰鬥中,他可以從容“排兵佈陣”,將天子在禁軍中最後一點影響力也徹底消除掉,就像他得到陳公之弟邵璠密信,讓第五猗、焦求二人上前送死,再尋個錯處,把李述免官一樣。

這個時候,他對陳公的信心也在不斷增長。

他相信,在入洛陽之前,陳公並不確定自己的所作所為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在嘗試一番後,似乎沒引起什麼激烈的反對,這就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

陳公試探一番,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