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一場暴雨,衝散了盛夏的暑氣。
邵勳將剛寫完的信交給使者,發往南陽。
院中有女人的說話聲,還有孩子清脆稚嫩的聲音。
邵勳鬼鬼祟祟地躲到窗欞後,悄悄看了看廊下。
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連綿不斷的雨珠,時不時歪頭思考,煞是可愛。
他看了許久,目光大部分時候落在小女孩身上,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宋禕、荊氏以及昨天來的一位新人正在收拾樂器及其他物品。
她們低著頭,互相之間以目示意,似乎在疑惑陳公到底在做什麼。
邵勳壓根就把她們當做隱形人了,絲毫不在意她們的看法。
偷看了一會後,許是覺得不過癮,於是咳嗽了一聲,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夫君。”
“陳公。”
庾文君、司馬脩褘二人次第起身行禮。
“坐,坐。”邵勳招呼二人坐下,隨口問道:“在說些什麼?”
小女孩也像模像樣地行了一禮,邵勳頓時樂得合不攏嘴。
摸了摸身上,沒帶什麼禮物,幹!
司馬脩褘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嘲諷:你家裡的東西,還能有老孃家裡的好?
邵勳趁庾文君不注意,回瞪了一眼:女人,你別得意,我最近發了財,弄到了不少好東西。
“在說蕙晚像個小公主,不苟言笑。”庾文君捂嘴笑道。
哦,原來我女兒叫蕙晚啊。
他又瞪了一眼司馬脩褘。女兒三歲了,他這個做父親的才第一次知道孩子的大名。
隨後他又仔細看了下女兒。
眉眼間有些像他,但更像司馬脩褘,特別是那副神態,和她孃親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真是神經啊,孩子才三歲,正是愛玩好動的時候,司馬脩褘就把她往嚴肅的方向培養。
邵勳記起了第一次見到司馬脩褘時,她剛和王敦吵完架,一個人坐在荷花池邊,面含怒容,威嚴無比。
當然了,她平時也挺裝的,一身華麗的宮裝曳地長裙,一副高冷女神的氣質,這讓邵勳很不爽,於是愈發想看她破功後的表情。
但這臭娘們也是夠狠,不肯配合擺出他最喜歡的姿勢,還在床上用腳踢他。只有在某一刻,她才乖得像小貓一樣,但緩過來後立刻故態復萌。
破公主脾氣!
胡思亂想間,兩個女人又說笑了好一會。但她倆笑歸笑,都分出一份心神落在邵勳身上。
“公主明日就回宿羽宮了?”庾文君有些驚訝。
“嗯。”司馬脩褘點頭說道:“陳公在洛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好多人到宿羽宮訴苦。我一著急,便來洛陽了。入宮探望過天子後,就該回去了。”
宿羽宮就是位於廣成澤的行宮,邵勳任材官將軍時督造。停工的時候,殿室已經完工了大部分,去年被天子賜給了襄城公主司馬脩褘。
她現在就是宿羽宮的主人。
羊獻容則是廣成宮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