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確實辛苦了。”邵勳看了下王衍,感慨道:“從去歲至今太尉連辦十場清談,一掃流言蜚語,正得視聽,令天下士人歡悅。此誠為大功也。”
“若無明公提戈奮勇,老夫也辦不成事。”王衍拱了拱手,謙讓道。
邵勳笑了笑,道:“太尉之功,我都記著。”
劉望低下了頭,不再說(衝)話(鋒)。
他的頂頭上司、尚書令庾珉端坐著,面露微笑,輕輕頷首,彷彿在贊同邵勳說的話。
中書監鄭豫年紀不小了,溫暖的陽光一照,彷彿快睡著了。
作為臺閣主官之一,他非常清楚庾珉和王衍之間若有若無的較勁。
王衍總攬全域性,庾珉掌管尚書諸曹,尤其是至關重要的吏部。
大將軍府的任免,最終還是要到臺閣過一遍手續。在這件事上,庾珉死死盯著王衍,不會讓他過於得意。
想到這裡,鄭豫微微睜開一條眼縫,偷瞄了下樑公:外間有人詆譭他“面善心黑”,真的是詆譭嗎?
和王衍說完話,邵勳又看向北軍中候裴廓,問道:“克儉,洛陽中軍有多少人了?”
“左右衛計有二萬一千餘人,驍騎軍三千五百餘騎。”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道:“僕聞明公欲將幽州突騎督調至汴梁,去掉此部,驍騎軍尚有兩千餘。”
“兩萬三千步騎,夠了。”邵勳說道:“年前、年後好生操練一番,東陽門太倉內的存糧——”
“明公,秋收之後,太倉存糧已破百萬斛。”大司農崔功說道。
邵勳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崔功出身博陵崔氏,老神棍一個,不過也是有真才學的,投靠很早,算是盧志的人。
此番博陵崔氏被狠狠責罰了一番,不知崔功心裡是怎麼想的。
“禁軍操練,需糧甚多,大司農好生照應一番。”邵勳說道:“潘園、邵園及金谷園外匈奴俘虜,盡付於汝,好生管著。”
“遵命。”崔功應道。
“克儉。”邵勳又看向裴廓,道:“操練完畢後,便要上陣了。具體何時進攻,你自己拿主意。硤石堡一定要攻下來,以配合主戰場。”
“遵命。”裴廓應道。
不出意外的話,明年禁軍又是血流成河。對此,他只能嘆氣,沒什麼辦法。
三年之間有兩年在打攻城戰。
除新安之外,已經攻克的白超塢以及即將進攻的硤石堡,都建在兩山夾峙的驛道正中,想繞後斷補給,長期圍困都不行。
不過,時局若此,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花奴為梁公生了三個兒子,這般情況,換你能視而不見?
裴廓做不到,他覺得河東裴氏也不應該視而不見。
這不是一個兒子,是三個!
反正他已經暗中遣人至河清,走峽谷小路回河東了。聞喜的老傢伙們若不同意,那他也不想給他們面子了,直接開罵,直到罵醒他們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