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繁躊躇了一下,道:“就依王妃所言。”
末了,又道:“不知回了代郡後,王妃可有方略?”
“先聽聽兄長的意見。”王氏沉默片刻後,說道。
王氏兄長叫王豐,目前在代郡耕牧,部眾不少,如果說要請誰幫忙的話,孃家人是最合適的。
“光憑烏桓王氏還不夠。”段繁搖了搖頭,道:“紇豆陵氏首倡義舉後,祁氏或會受到震懾,不敢追擊過甚。但這隻能自保,不能復位。”
“獨孤部是必須要爭取的,即便不投過來,也要維繫好關係。”
“大王三女嫁到了宇文部,丘不勤還沒死,或可聯絡一番。但此人老奸巨猾,且貪慾極甚,找他未必是什麼好事,或要審慎為之。”
“其實,晉國邵氏也可聯絡一番。雖說剛打過仗,但此一時彼一時,利用一番也是好的。”
王氏聽得連連點頭。
祭天之變後,新黨已在政治中心盛樂取得優勢,舊黨落於下風,很多中立部落還在觀望,如果新黨繼續擴大優勢,那麼他們的勢力會越來越大,舊黨就危險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從時間維度上來說,最後必然是新黨勝利。
因為新舊派別之間的差異會慢慢縮小,很多現在的新黨部落以前就是舊黨,大家早晚變成新黨。
烏桓王氏從政治上來說其實偏向於新黨,但他們和舊黨代表拓跋鬱律關係很好,王氏又嫁給了鬱律為妻,所以成了如今這個局面。
發展到最後,所謂的新舊之爭很可能會演變成鮮卑傳統文化與漢化之爭,涵蓋更廣,而不單純是遊牧與農耕之爭。
王氏想不到這麼複雜、這麼有深度的問題,她現在只想保住性命,併為兒子什翼犍爭取權力——什翼犍固然小,但王氏可以代為掌權啊。
“如果王妃覺得老夫所言諸策還看得過去,現在就可派出使者了,萬一哪個地方有變,總還有個去處。”段繁建議道。
“好。”王氏點頭應道。
休息完畢後,車隊繼續上路,而精挑細選的使者也悄然離開,奔往各處。????******
邵勳是在三月親蠶禮後得到鮮卑內亂訊息的,頓時大喜過望。
他若不插手此事,不是白叫“邵賊”了麼?
平陽以東襄陵縣的山間小院內,他召集了左軍司王衍、左長史裴邵、右司馬羊忱、西閣祭酒庾蔑、梁國侍中羊曼、中領軍糜晃、中護軍陳有根、給事中梁綜、護夷長史蘇恕延、司空劉翰以及新近出任太保的潘滔等人議事。
王妃庾文君親自指揮宮人們為大家準備茶水、點心,像個快樂的女主人——事實上也是。
丈夫回來後,主心骨也回來了,她又恢復了小女人的姿態。
“去隔間旁聽,別想著偷懶。”邵勳抱了抱她,說道。
“你不在的時候,我——”庾文君輕聲道。
“我不在的時候,你做得很好。”邵勳用鼓勵的語氣說道。
“我幫到你了嗎?”庾文君仰起臉問道。
“幫到我了,你很厲害。”邵勳親了她一口,笑道。
庾文君眯起眼睛笑了。
“去吧,坐好了仔細聽,別打瞌睡。”邵勳鬆開了妻子,說道。
庾文君點了點頭,離開了。
邵勳感受了下手,小嬌妻被開發得越來越迷人了,成熟婦人風韻顯露無疑。
輕輕咳嗽了下後,他來到了小院正廳之中,坐於上首。
眾人紛紛行禮。
“直接進入正題。”邵勳擺了擺手,道:“誰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