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獨孤部開始了大遷徙。
他們做出了最終的決定,離開東木根山,一路向東,往廣寧而去。
追兵,似乎離他們並不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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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寧下洛城(今涿鹿)外,天色漸暗。
桑乾河畔,時不時有鈴鐺聲響起,那是傳遞緊急軍情的信使。
侍女們關上了院門,然後來到裡屋,低聲稟報道:“可敦,翟鼠已經率軍北上了。”
“嗯。”可敦王氏應了一聲,繼續哄著兒子什翼犍入睡。
翟鼠是高車部落的首領,晉人應該稱之為“丁零”。
不過他卻不是北丁零,而是從更西邊遷徙過來的,或許應該叫西丁零吧。
翟鼠這批人祖上世居康居國,後遷至中原,於冀州中山郡耕牧。
石勒攻取冀州時,此輩因種類與勒相同,故降附。
石勒鄴城大敗後,翟鼠便率眾自中山奔入代郡,投靠拓跋鮮卑,及至今日。
劉曷柱鎮常山後,同樣因為種類相同,於是招撫,但一時還沒談出結果。
此番召翟鼠北上,他就很不樂意,揚言要投靠劉曷柱去,不過最終還是成行了,還算不錯——這支部落,王豐其實從未直接統治過,只能算是附庸勢力,故他也沒好意思在邵勳面前提及。
“宇文氏那邊沒回訊息。”侍女又道。
王氏幽幽地嘆了口氣。
夫君生前曾與宇文丘不勤聯姻,當時她就不太同意,不過原因卻非宇文氏可不可靠,而是十三歲的少女嫁給五十歲的老頭,讓她心裡不太舒服。
宇文丘不勤的兒子都三十了,還不止一個,嫁女兒過去又有什麼用呢?難不成還能生下孩子繼承大位?純粹是害人罷了。
現在看來,宇文丘不勤根本不為聯姻所動,還在待價而沽,準備攫取更多的好處。
“祁氏四處招攬人手,二郡之內,多有貴人——”
“行了,你去外間歇息吧。”王氏側著身子揮了揮手,說道。
侍女行禮告退。
什翼犍漸漸睡著了,王氏換了個姿勢,側臥而下。
寢衣下襬瞬間被向外撅出了兩個圓滾滾的球,球中間則是神秘深邃的凹陷。
隨著王氏的動作,圓球如同波浪一般,在燭火下輕微晃動著,彷彿在向人招手,將這兩球用力分開。
外間仍有馬蹄聲響起,偶爾還傳來大聲的喝問。
王氏微微有些驚慌,下意識抱緊了兒子,心中想著差不多巡視完畢了,明天就回城,外間越來越危險了。
這個世道,沒有誰是可以真正信任的。
便是快要遷徙至這邊的拔拔部以及正在遷徙中的獨孤部,都不能完全信任。
他們能迫於形勢投靠過來,也能迫於形勢背叛而去。
經歷了盛樂弒君事件的王氏,已經沒那麼天真了。
夜漸漸深沉下去。
下洛郊外一點都不平靜,整晚都是馬蹄聲、鈴鐺聲、喝問聲甚至是抽刀出鞘聲。
直到快要天明時,王氏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不過很快又被什翼犍的哭鬧聲驚醒。
院子外已經響起了說話聲,似乎是侍女在與人交談。聽話裡話外的意思,大概是催促可敦和王子儘快回城,因為平城方向似乎有所動作。
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