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聽過,侯飛虎比梁王略小,娶妻十年,有一子二女。
正妻小門小戶,出身魯陽土豪,大疫之中病歿了。
在野王辦喪事的時候,可謂將校雲集,河內、上黨、汲郡等地的官員們也紛紛派人到場弔唁,十分誇張。
而今也快一年了,侯飛虎一直未娶新妻,很多人便動了心思。
衛展受尚書令裴邈暗示,打算嫁衛氏女予侯飛虎為妻,但還沒開始動作,打算先試探一番。只不過,他今天帶來的所謂家眷是誰?
侯飛虎心思細膩,對衛展的心思隱隱有所察覺。
其實沒什麼,他打算把小妾劉氏扶正。
劉氏就是梁王賜給他的劉聰妃子,已為他生下一子,他還是很喜歡劉妃的。
身邊不是沒有人勸諫,說以敵國后妃為妻影響前程,也不合禮制,但侯飛虎出身草根,有時候就太過重感情,鐵了心要立劉妃為正妻,不打算新娶了。
好在邵師也沒怪罪他,還遣人送了一份禮物。
以劉氏為妻,總比娶個世家大族女子好一些,他不想摻和太多破事。
衛展按下心思,又道:“營中已存有粟四萬斛、麥二萬斛、黍豆萬餘斛、乾草五萬束……”
“操訓所需之箭矢已有二萬捆,刀槍劍戟若有損毀,可差人送至少府修理。明年或設軍器監,少府不再管轄軍械之事,屆時會有專人前來交接……”
“另有草藥、被服、鞋靴……”
衛展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侯飛虎只略略點頭,然後將單子交給幕僚前去點驗、交割。
“索頭可有動靜?”眼見著陰風怒號,天氣寒冷,侯飛虎便準備入營了,隨口問了一句。
“昨日有賀蘭藹頭使者輾轉而至,言其已於上月底進駐盛樂。五原郡公拓跋翳槐監國理政,以賀蘭藹頭為輔相,多的就不知道了,將軍入宮覲見之時,可詢問大王。”衛展回道。
“竟有此事!”侯飛虎有些驚訝,也有些興奮。
“誰說不是呢!”衛展笑道:“賀蘭藹頭瞻前顧後,但終究搶在入冬前進入盛樂。據虜使所言,所過之處,無有抵抗。盛樂左近之鮮卑、匈奴、烏桓大人們紛紛入城慶賀,拓跋翳槐算是成氣候了。”
“入冬之後,是不是就不能打了?”侯飛虎問道。
“草原多在夏日降雨、冬日降雪。一旦入冬,天寒地凍,或許能打,但多半十分艱難,故賀蘭藹頭也是看準了時機才入的盛樂,就是賭拓跋賀傉冬天罷兵,對他不聞不問。”衛展說道:“而春來也不太適合用兵,如此,賀蘭藹頭便有半年時間整頓內部,封官許願,鞏固權勢,待到來年初夏,即便賀傉遣兵來攻,卻也沒那麼容易了。”
“原來如此。”侯飛虎笑道:“藹頭卻有幾分小聰明。大王明年若攻伐代國,必然事半功倍,卻不知糧草器械有無準備好。”
攻代國的話,考慮到要攻城、佔地,以及大規模的野戰,至少要出動四萬以上的戰兵,算上輔兵,差不多接近十萬人了。
這十萬人一個月要消耗三十萬斛糧,如果準備一年的糧食,就是三百萬斛。
而為將這三百萬斛糧食從河南送到前線,你要準備一千五百萬斛以上的糧豆、二十萬以上的丁壯役徒,因為大部分糧食會消耗在路途上。
呃,還沒考慮軍中戰馬、役畜的消耗,那些畜生的胃口可是很大的。
你固然可以餵食草料,但不能一直這麼做,出現緊急軍情的時候,來不及牧馬,就得喂糧食,沒那麼緊急的時候倒是可以外出牧馬。
說難聽點,這比單年河北賑災消耗的糧食也不遑多讓了。
覺得打仗需要糧食少的,恐怕只有那些不諳世事計程車人子弟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侯飛虎的猜測,梁王未必會出動四五萬戰兵,因為還得防著匈奴和江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