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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新平

拓跋六狗直起身來,條件反射般做出後仰的動作,但剛做到一半,又呆住了……

山坡之下的谷地內,火把長龍一望無際,幾乎蔓延到遠方的黑暗深處。

無數步兵彷彿從地底冒出來一般,浩浩蕩蕩,快步行走於兩側。

旌旗在晚風中呼啦啦作響,佩刀與身體碰撞著,發著嘩嘩的聲響。

口令聲不斷響起,身背認旗的軍官們行走在外圍,不斷糾正著隊形,控制著行軍速度。

步兵長龍中間,馬車一輛接一輛,滿載甲具、箭矢、傷藥、軍糧等物資。

信使往來不休,用高超的騎術操控著馬匹,自車輛與步兵中間的空隙內馳過,將一道道命令釋出下去。

這僅僅只是近處。

更遠處的夜空下,火把星星點點,幾乎鋪滿了大地。

走在最前面的一部分人甚至已經弓上弦、甲上身,長槍握於手中,步伐不緊不慢,完全看不出這是即將接敵的樣子。

“唏律律!”馬兒又嘶鳴了一聲。

山下之人齊刷刷看向拓跋六狗。

一部分正牽馬步行的騎兵見了,立刻上馬,圍了過來。

拓跋六狗面如死灰,剛想轉身遁走,破空聲忽至,早就不堪重負的戰馬轟然倒地。

一騎奔來,橫身一抄,將六狗摜於馬背之上。

大軍浩浩蕩蕩,繼續前行,彷彿沒有什麼能阻止他們一般。

******

六月水漲,河卻不怎麼好渡。

鬱鞠沿河找了許久,才看到幾根掛著小紅旗的木杆。

他先遣人下河蹚水,待確定能順利抵達對岸後,才終於放下心來。

這不是沒事找事,而是以前真吃過虧。

和匈奴打仗的時候,斥候插的旗被人偷偷移動了,由淺灘移到了深水中,結果渡河的騎兵損失慘重,溺斃於水中者不計其數。

“嘩啦啦!”大隊騎兵開始過河了,人喊馬嘶之中,順利抵達了桑乾河北岸。

沒有人阻止,甚至連騷擾之人都沒有,這讓他非常高興。

近幾日,晉軍騎兵的活動非常頻繁,到處驅逐、捕殺斥候,規模之浩大,遠超以往。

就在今天早上,鬱鞠還奉命出擊,親手斬殺了兩名鮮卑斥候,驅散了一股遊騎。

當然,他沒有真的死命追趕,只是裝腔作勢一番就停下了。他還沒那麼賤,非得為邵勳死戰。

但隨軍征戰這麼些時日,倒也不敢過於懈怠。

西中郎將王雀兒實乃良將,他帶著兩萬多人居前開路,自陰館城出發,然後在水南岸築城。

強渡過河之後,便一直沿著水北岸行軍,直撲兩水交匯處——水匯入桑乾河處。

行軍非常有章法!

既靠著河流,取水方便,又解除了南側的威脅,一路之上還伐木製筏,順著水輸送部分資糧。

許是判斷王雀兒奔著新平而來,鮮卑普部首領派出大量騎兵襲擾,但始終沒法攻破那穩如泰山的車陣,且一旦強行進攻,死傷了人馬,傷損了士氣,義從軍騎兵立刻從車陣內衝出來,追著潰兵打,斬獲頗多——普部大人乃拓跋鄰二哥拓跋普乃的後裔,國人七分時以普氏為其所領部落名,部落中有普乃、普屯等氏族,後面還會演化出普六茹等氏族。

到了現在,普部也沒什麼好辦法了。

隨著越來越多的烏桓騎兵增援而至,就連監視都是一樁危險的活計,鮮卑人已經很難完全掌控晉軍的行蹤。

這該歸功於誰呢?不得不承認,這是梁王讓王氏母子大力招攬烏桓及雜胡部落帶來的好處。

鬱鞠自己算了算,自陰館出發後,前七天王雀兒被騎兵騷擾,一天最多隻能走十五里,七天下來走了百里。

今天已是六月十五,這兩天沒法騷擾,全軍行軍了五十里,離水、桑乾水交匯處已是不遠。

而作為先鋒的鬱鞠,更是在這麼一個颳著大風的夜晚,渡河北上,進入黃瓜堆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