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之,你也不要著急。」王衍又看向一人,道「汝父兢兢業業多年,大王看在眼裡,許了陳留太守之職,這便算是出頭了。他出頭了,你總有機會入仕的,別急。」
「我聽丞相的。」卡滔低眉順眼道。
其父卞敦,以前是司馬越的主簿,後來去給荊州山簡當司馬,再又北渡。
他的仕途壞就壞在南渡上,回來後得重新熬資歷。
好在他運氣不錯,在邵勳接手考城幕府的時候,當過他的軍諮祭酒,後來再給王衍當軍諮祭酒,現在終於外放當太守了,還是陳留這麼一個要害之地。
卞滔以前不懂事,但在父親疾病纏身之後,一下子慌了,再不敢背地裡說梁王壞話了,上進之心突然就熱切了起來。
現在他算是投靠了王衍。
濟陰卞氏門第甚高,與裴家也有姻親關係,本家還有人在建鄴當官,王衍最終會不會用他,並不好說。
「禪讓之事一一」王衍的目光落在洛陽朝廷太常丞劉群身上,道「不要拖延。六月十五望日朝會,你來提。」
「遵命。」劉群應道。
這是好事,只要你舍下臉皮。
望日朝會上由他提出話頭,群臣裝模作樣討論一番,然後以天子名義下第二封禪讓詔書。
每次由誰提出,這是有講究的,競爭也很激烈,因為不要臉的人越來越多。
作為東萊劉氏子弟,自家叔父(劉)年事已高,眼見著老糊塗,沒幾年好活了,自然要抓住機會。
青徐士族麼,投靠王太尉是自然之事,好處多多。
這不,眼下機會不就來了麼?
「惜哉!老夫要去汴梁了,無法見得如此盛況。」王衍嘆息一聲。
洛陽並非梁土,作為丞相,王衍自然要去梁國理政。
攻滅匈奴後,平陽已經完成了歷史使命,梁國當還於舊都汴梁。
不過,今年汴梁城只會有小規模的營建,不會大搞。
寶貴的錢糧依然用在安置府兵上。
洛陽中軍這個歷史遺留問題到了最後的解決階段,殘存的人抹選精壯,編為一個龍驟府,再從兗州、豫州世兵中挑四千八百人,編為四個龍驟府,分別是於中山郡望都縣西中人城置中人龍驤府;於章武郡章武縣東北置橫海龍驤府,此皆隸屬右飛龍衛。
又於汲郡置延津龍驤府;於頓丘置故瀆龍驤府;於陽平郡置瑣陽龍驤府,此三府與濟北、濮陽五個龍府共同構成左羽林衛。
今年關東河南、河北的錢糧,將主要花在這個地方,另外就是給最近兩年內新安置的府兵提供一部分補貼,讓他們度過最艱難的前兩年。
王衍是不太喜歡這種事情的,但沒辦法,必須要幹,還得當成頭等大事來幹,連帶著協調鄉間土地、討要安置錢糧都落在他身上。
這個任務很繁重,一般人還幹不太好,所以邵勳和他有默契。
相忍為國嘛,你給我好處,我給你好處,大家一起把事辦了。
******
散會之後,王衍、王玄父子繼續議事。
「虎頭十三歲了,梁王有沒有給他物色新婦?」王衍問道。
「阿爺,這也太急了吧?」王玄愣然,旋道「景風、惠風並未說起此事。」
「不早了。」王衍瞪了兒子一眼,道「先找起來,明年便可在大王身邊慢慢透露口風。」
給兒子找妻子是父母之事,但並非不可以影響。
況且天家之事,從來沒那麼單純的,也不完全憑藉天子個人的好惡來決定,這就存在操作的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