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縣的範圍有多大呢,其實就只有後世永昌那一片,即一個縣的大小。
究其原因,武興郡最初的流民只有幾千戶,雍秦一個地方可能只有幾百戶人逃過來,於是這幾百戶人就集中居住,設一縣。
過陣子,另一個郡又逃來幾百戶人,同樣集中安置,同郡、同縣人住在一起,別立一縣。
姬嚴是關中士人,十多年前隨其父,帶著自家僮僕部曲西逃,路上又收攏了一些關中難民,於是張軌置焉支縣安置他們,令其屯墾,自食其力。
今其父已逝,葬於武興,姬嚴因才學不錯,出任焉支長。
他還是念著張軌的好處的,於是如此作答。
但閻鼎卻回道「此乃小義,非大義也。”
「大梁天子掃平北地,收拾舊山河,以致天下太平,故有晉梁禪代、除舊佈新。」
「今北地悉平,唯涼州未下,遂有徵人遠行、大軍薄城。值此之際,公舉兵相抗,固得美名耳。然則隨君流寓涼州之人,田園宅第不保,父母妻不安,則何如?君報張西平之恩,乃小義,保一縣鄉黨安危,乃大義。張西平泉下有知,
亦要勸君放下刀兵,休做無謂之抵抗。」
姬嚴聽完,臉色還沒什麼變化,但隨他而來的將校軍士們卻面色懦懦。
姬嚴看了他們一眼,默默嘆息。
「公又言赴難。」閻鼎下了馬,孤身上前,朝姬嚴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涼州之難何在?在於張駿不識天數,負隅頑抗。他若不在,涼州自無難也。」
「張駿之外,諸胡酋豪蠢蠢欲動,虎視耽耽。武威勁兵若悉數覆沒,何人再來壓制群胡?彼時之難,恐怕更讓人心焦。”
「公赴難一一」閻鼎已經走到了姬嚴近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道「卻赴錯了難也。」
姬嚴眼神迷茫,嘴唇微微顫抖。
「姬公,大梁天子非常信重涼州父老。平定涼州之後,還得倚重公等,勿憂也。」閻鼎搖唇鼓舌,目光死死盯著姬嚴,道「辛公明為河州刺史,氏亦得太守之任,此皆涼州舊族。」
說到最後,壓低了聲音,道「除了張氏,什麼都不會變。」
姬嚴眼皮子跳了跳,半響之後,沙啞著聲音問道「陛下會怎麼對待張氏?」
「陛下連曹疑都能容下,何況張氏?」閻鼎說道「公等奮力抵抗,才是害了張駿啊。抵抗得越激烈,大梁王師折損越大,天子愈發惱怒,屆時張公庭是何下場,可就很難說了。」
「而今,還能舉家遷至洛陽,當個富家翁。」
「時日一久,恐全家男丁遭,妻女沒為奴婢。」
「張西平一世英雄,姬公何忍心見其後人下場如此不堪?」
「唉!」姬嚴長嘆一聲,淚流滿面。
「眶」一聲,他擲刀於地,泣道「我對不起西平公大恩啊。」
「姬公何出此言?」閻鼎驚訝道「陛下還欲重用公等。若能力同心,為朝廷守禦涼州,以公之才具,必能升遷。將來照拂一下張氏後人,又有何難?」
姬嚴聞言,拿袖子擦了擦眼淚,道「君所言甚是。不過,西平公後人真不會有事?」
「天子一言九鼎,說話算話。二十多年來,君仔細想想,今上可有毀諾之事?」閻鼎反問道。
姬嚴想了想,好像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