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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試探?

白頭翁來了!」邗溝之畔,一僮僕飛奔來報。

「白頭翁也是你叫的?」司馬衷笑罵一句。

僮僕年歲不大,十三四的樣子,細皮嫩肉,齒白唇紅,這會臉上帶著些許驚恐之色,道「白頭翁身邊跟著幾個兇人,挎刀持弓的,眼晴老在奴婢身上打轉,一臉淫邪。」

「你速速躲起來。」司馬衷揮了揮手,說道。

僮僕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躲進了車隊之中。

車隊外站著不少軍土,他們同樣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看向僮僕。

僮僕眨巴著眼睛,都快哭了。

「臣蘇峻拜見太子。」前方傳來了洪亮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蘇將軍請起。」司馬衷坐在那裡,雙手虛扶,同時細細打量這個人。

年紀不小了,當在五十以上。

五官周正,身形頒長,動作輕柔雅緻,舉止得體大方,似乎從小被規訓過。

但他的鬍鬚看起來很久沒有打理了,略略有些凌亂。

眉頭下意識皺著,似乎總有什麼不解的難題,即便是在覲見太子的時候,依然無法徹底放鬆下來。

他的眼神更是複雜,既有自小到大讀書所帶來的忠正慨然之色,又有顛沛流離、遭人輕視之後慢慢積聚起來的憤薄失望之情。

這就是一個經歷了亂世毒打,身上又肩負著沉重擔子的軍頭。

所以,他四十歲那年就已心力交、滿頭白髮,號「白頭翁」。

有時候他會煩躁不安、喝罵他人,早些年還會自省,覺得此非君子之風,但現在越來越難以控制情緒了,因為周遭的一切都爛透了。

有時候他會對百姓的痛苦視而不見,甚至主動製造痛苦,因為不這樣就會讓自己痛苦,他內心深處知道這是不對的,但他已經習慣了用「世道如此」來麻痺自己。

聖人所教,不能適應所有的情況。

有的時候,他還會對朝廷的態度惱怒不已。

雖然他知道朝廷有苦衷,江東大族更不希望看到他們南下,朝廷最終只能折中一下,將他們這類流民軍出身的人阻攔在江北,但他依然很憤怒。

被種種複雜情緒拉扯著,蘇峻滿頭白髮、焦躁憤薄,整個人像是一座外表毫無動靜但內裡沸騰不休的火山,隨時可能噴發。

而讓這座火山稍稍冷卻的因素,說起來十分可笑,竟然是蘇峻青少年時代所接受的忠君愛國教育,但這又能維繫多久呢?

司馬衷不知道蘇峻複雜的內心,他只是坐在那裡,一副富貴公子哥的派頭,

說道「蘇將軍阻我西行,卻不知何故?」

太子洗馬陳達等人站在司馬衷身後,靜靜看著。

蘇峻默然片刻,只道「祖約自兵力不足,這兩個月屢次派人前來臨淮、

淮陵、廣陵等郡,招誘舊部,搬取軍校家人。」

陳達眉頭一皺,與太子中庶子沈楨對視一眼。

「哦?」司馬衷有些驚訝「為何兵力不足?」

蘇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終沒有明確回答,而是說道「許是邵兵大集,

他有所擔憂。四月以來,祖士少將壽春三千土兵放散,人皆稱賀。這三千人的缺,總要有人填補。」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有點露骨了。

司馬衷還在思考,常年帶兵的東宮諸衛率們卻臉色一變。

武人能不知道武人?

祖約就算還沒反,肯定已經有過這種念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