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八節 峰迴路轉

宋江吟道:“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絲綸一寸鉤;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這首詩出自清代王士楨的題秋江獨釣圖,雖比不得盛唐佳作,但在後世也算上層,特別這時做個應景實屬難得了。

這詩一成,李縣令當即拍案叫好,張通判也是頻頻頷首。

李縣令有些感慨道:“好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通俗文白可意境深遠,不過有些蕭瑟之意,三郎翩翩少年正是朝氣蓬勃的年紀,怎作這遁世孤寂之語?”

張通判也道:“前日裡侯相公也有此問,三郎答道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我觀此句有些不通,似乎是曲詞牌,不知三郎能否讓我一睹為快,”說著期盼的望著宋江。

宋江心一橫,盜就盜吧,以後的各位文人豪客實在是對不起了,想畢說道:“那小子就用這曲詞給幾位大人下酒,幾位品鑑看可堪入味。”

李縣令端起酒杯說道:“以詞入酒,大雅之事。”幾人呵呵一笑,都端起了酒杯。

宋江端著杯子漫步著,一步一句唱了起來:“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這首採桑子是辛棄疾晚年隱居上饒所作。

這詞一出,三人相視一眼,都是一飲而盡。“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張通判執壺又給自己滿上一杯,一口飲盡,“好詞啊,道盡世間諸多無奈,三郎這曲詞可飲百杯啊。”

李縣令奇道:“三郎,你年紀輕輕怎的如此老氣橫秋?這不當是你這般年紀應發之語。”

宋江端起酒杯也是一飲而盡,然後一躬到地說道:“幾位大人聽我一言,三郎本也是聲色犬馬天真浪漫,自小習學詩書,也想著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幾人聽著卻是附和,張通判道:“少年荒唐,本當如是,那有什麼變故不成?”

宋江又道:“小子家住八百里水泊岸邊,每每泛舟泊中,讀書吟詩樂在其中。可惜近年水泊裡盜匪叢生,終日裡打家劫舍,將這泊邊的百姓害得困苦異常,小子家中也是數次遇到水泊匪盜,天幸有驚無險。小子每日看著遠親近鄰受那無法無天之徒迫害,心中苦悶難以言表。”

李縣令也點頭道:“這水泊裡的確匪盜群生,傷天害理的事情時有發生。只可惜這些盜匪狡猾的很,一旦官軍圍剿就遁之千里,或隱居人群,實在無可奈何啊。”

趙縣尉心想,這戲肉來了,該當我說幾句了,“兩位大人,”趙縣尉站起身抱拳行禮,“對這些匪盜,三郎有一個想法對我說了,我也覺得甚好,只是需大人們點頭才能行事。”

張通判和李縣令頓時來了興趣,這水泊的盜匪是每任地方官員都頭疼的,一直找不出法子來遏制,現在聽說有辦法了,哪能沒有興趣?兩人都示意趙縣尉快說。

不料趙縣尉卻看了宋江一眼,示意由他來說,這其中緣由是因為趙縣尉見宋江得兩位大人青眼,更得了朝中侯相公賞識,年少大方又文采斐然,以後前途肯定不可限量,是以刻意結交。

宋江見三人都看著自己,也不推辭,朗聲說道:“小子聞西北河北諸路,為抵禦外寇百姓均結社自保,東南西南也有先例,便想出這個法子,泊中水匪,多的一二百一幫,少的三五十一夥,俱不聯合,也不通訊息,各顧各來欺負百姓,咱們鄆城縣在水泊邊十幾村莊,壯丁也有五六百人,如能結成一社,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何懼區區水匪?不光不懼,各莊中漁民不少,若能同氣連枝,互通訊息,運作的好還能將水匪一網打盡!還我八百里水泊一片安寧。”

趙縣尉一旁附和道:“兩位大人,三郎所說有理,鄆城百姓素為水匪所苦,實為每莊人丁不多況且沒有武器防身難以抵禦,要能結社,必能大大緩解匪情,將來州里官軍若有所行動也可配合,事半功倍。”

李縣令思考一番,本就對宋江大有好感,況且他說的也是實情,加上趙縣尉大力贊成此事,如果真能管用也是他的一番政績,就算沒什麼用處,至少也沒有壞處,於是點頭,“說的也有些道理,百姓結社保境安民,也曾有過先例,這也算一個好辦法,不知通判大人怎麼看?”說著轉頭看著張子建。

張通判沉吟道:“法子算是一個法子,辦得好也許真能平了這匪患,辦得不好也沒甚麼害處,只是這事我等都做不了主,須得京東西路安撫使並濟州府尹大人點頭方能成事。”

宋江跨前一步,躬身道:“還請通判大人縣尊大人玉成此事,在下定感激不盡!”

張通判言道:“你宋江不過一介布衣,都能為百姓著想,我身為朝廷官員一州的通判哪裡還會躲著?既然是好事,我一定盡力去辦,李縣尊的意思呢?”

李縣令當然願意,急忙道:“這幾日我便行公文去府衙申報府尹大人。還望通判大人關說一二。”

張通判點頭道:“這事自然的,你們且放心。”

宋江大喜,“若是能成,小子先替這受苦的百姓感謝兩位大人。”

張通判面帶微笑,李縣令卻又問道:“趙縣尉,若是能成,所立民軍你可有首領人選?”

趙縣尉隨即答道:“我看宋三郎文武雙全,何必去找,就是這民軍首領不二人選。”

宋江心裡激動萬分,這便是他這段時間以來最想得到的結果。手上有了一隻軍隊,才有改變歷史的力量,雖說這還是民軍,可沒有火苗哪來的燎原大火?

他也自請纓道:“要是幾位大人看得上,宋江必竭心戮力,保我百姓一方平安。”

不料上座兩位齊齊搖頭,張通判說道:“不可,三郎文采出眾,有勇有謀豈可拘泥於這種事情,今年十一月末便要鄉試,現不足二月時間,你要靜心溫習功課,不可胡思亂想。”

宋江急道:“啟稟大人,小子尚未入學,怕是不能參加。現鄉親受苦,宋江如何能置身事外?”

張通判只是搖頭,責道:“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少小須勤學,文章可立身。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你滿腹經綸,不想著如何報國,卻爭這民軍的團頭,要是應了你,豈不是毀了你這大好才學?”

李縣令在旁也是對宋江的話不以為然,他關切的對宋江說道:“你尚未入縣學無關大礙,明日我與教諭說一說,你自去縣學見他,建個學籍也就是了。”

兩人都是好心,要知道這大宋最是重文輕武,滿堂的朱紫都是文人,就連領軍的統帥,也都是文人。要是宋江真要在朝堂上發展,這民軍的首領萬萬當不得的,一當上就再脫不了武將的帽子,以後再想有什麼發展是難上加難。

張通判痛心疾首,好好的學子,偏偏想著當民軍的頭子,不是自毀前程是什麼?李縣令就更不答應了,好不容易所轄出了個當朝亞相都賞識的才子,若是科舉中第,何等的榮耀?一個民軍的團首去哪隨便找不到一個?一個文采出眾計程車子可就難找了,何況這個還是沒有任何家族背景的,將來在朝中必能成為奧援,孰輕孰重?

可誰又知道宋江根本就沒想過科舉的事情,就算想過憑他的真學問,那是穩穩考不上的,他也就能盜用幾首詩詞,至於四書五經那是一竅不通!就算考上又怎麼樣?這北宋只有幾年光景了,他能幾年就爬到牧守一方的位置上去?不可能的。

所以他根本就沒想過什麼科舉。可現在這兩位一片好心的堅決不同意,宋江感覺欲哭無淚,費盡心機辦成了這樁事,卻卡在這了。這兩位大人不答應,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開。

這可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