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停吧。”

男人出了火車站，隨意在車站門口攔了個出租，說要去最近的公園。

然而車剛駛出沒幾公里，男人就叫了停。

“你當計程車公司你家開的啊，說停就停。”

肥頭大耳的司機看乘客一副窮困潦倒的樣子，怕他想逃單，語氣不善道。

“Zfb到賬，250元。”

收款軟體上乍然響起的電子女聲，讓計程車司機追悔莫及，連忙低聲下氣著為自己一分鐘前的粗魯道歉，把車停到了路邊。

附近是一家幼兒園，正巧是放學時間。

路上接孩子的家長來來往往，道路十分擁堵。車輛慢吞吞地移動著，趕忙走不出這段路，此起彼伏的喇叭聲讓他煩躁。

繞過這段路，就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

幼兒園門口，一片歡聲笑語。孩子們穿著鮮豔的衣服，手牽著手，歡快地跳著跑著，奔向各自的家人，很是熱鬧。幼兒園的鐵柵欄裡，也能看到在滑梯上跑來跑去玩耍，在鞦韆上歡快笑著的孩子們。

陸知琛覺得在車上坐著也是浪費時間，不如下來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這些景象至少比堵在路上好，偶爾會讓他回想起兒子剛上幼兒園的場景。當時他堅持每天開車接送他，風雨無阻，公司裡的事一律往後排。

現在陸思勉已經是個二年級的小學生，他很獨立，堅持要上寄宿制的貴族學校，每週五才回來一次。

陸知琛有時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就隨時買張火車票，買到哪去哪，全中國各地的逛，說走就走。

男人的頭髮凌亂地散落在額前，出門前並未打理。略顯憔悴的臉上掛了些殘留的鬍鬚，看起來潦草又不修邊幅，一雙深邃的眼睛透露著些許疲憊。

好像完全不在乎形象，怪不得會讓剛才的計程車司機輕看了去。

還好衣服足夠整潔。黑色的男士風衣，面料柔軟而有質感，線條流暢，設計簡約又不失細節，矜貴的衣著，倒與男人外表展現出的氣質有些格格不入。

下車走了幾步，看見馬路牙子上蹲著個孤獨的小背影，那小女孩四五歲的樣子，眯著眼睛，眼神跟他一樣迷茫。

單單就是一個背影，就發覺給他的感覺異常熟悉，好像有種莫名其妙的引力拉著他，去跟她說話。

“H，小孩兒，”他蹲下身，本想友善地打個招呼，憋了半天也只憋出僵硬的一句問候，“你叫什麼名字？”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會跟小孩子講話，儘管曾經一段時間每日都把兒子帶在身邊，但他們一直的相處模式倒像是同齡人，他不知道怎麼把他當一個小孩看。

小女孩聽見有人跟她說話，慢悠悠地轉頭瞥了他一眼，眼中竟閃過一絲嫌惡。

“不知道。”說罷，女孩又轉過臉去，朝著馬路對面的方向。

“你幾歲了？”

“不知道。”

“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你想要爸爸嗎？”

“不想要。”

“為什麼？”

“因為我有。”

“你爸爸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