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陽光懶洋洋地灑進陸家別墅的客廳,帶著一絲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
林雪華正戴著老花鏡,興致勃勃地對著一本厚厚的賓客名冊指指點點,暢談著她為未來孫子精心策劃的百日宴。
從宴會的奢華規模,到邀請的每一位名流顯貴,每一個細節都恨不得彰顯出陸家無與倫比的豪門氣派。
陸承宇窩在柔軟的沙發裡,像一隻被抽了骨頭的貓。
他聽著母親大人第N遍激情澎湃地描繪那盛大得近乎鋪張浪費的宏偉藍圖,只覺得一陣陣心煩意亂,太陽穴突突直跳。
突然!
小腹深處傳來一陣沉甸甸的墜脹感。
緊隨其後,一股尖銳的劇痛,從身體最深處炸開,瞬間席捲了他所有的神經!
“哎喲!”
他痛撥出聲,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地弓了起來,像一隻被燙熟的大蝦。
臉色瞬間煞白,雙手下意識地捂住了高高隆起的肚子。
額頭上,豆大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來,密密麻麻,轉眼間就浸溼了他額前的碎髮。
“怎麼了這是?”
林雪華正唾沫橫飛地說到宴請名單上某位舉足輕重的政界要員,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駭人動靜嚇了一大跳。
她連忙丟下名冊湊了過來,語氣帶著幾分緊張。
“是不是肚子不舒服?哎喲,你這孩子,是不是又偷吃什麼生冷寒涼的東西了?要不要趕緊叫家庭醫生過來看看?”
那股要命的疼痛,並沒有因為林雪華連珠炮似的問詢而有絲毫的減緩。
反而像潮水一般,一波接著一波,一浪高過一浪,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劇烈。
陸承宇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彷彿都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後瘋狂地撕扯揉捏。
痛得蜷縮在沙發上,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他這輩子,含著金湯匙出生,順風順水,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生不如死的罪?!
這種深入骨髓,彷彿要將他整個人都撕裂開的劇痛,讓他瞬間想起了前些天在網上看到的那些關於“宮縮”、“開指”的恐怖描述。
完了!
真的……真的要生了?!
陸承宇開始在沙發上痛苦地翻滾著,嘴裡不受控制地發出各種壓抑不住的呻吟和淒厲的叫喊。
“醫……醫生!快!快叫醫生!我……我要死了!痛……痛死我了!啊——!”
在又一波劇痛稍微退卻的短暫間隙,他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林雪華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她的皮肉裡。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著一臉錯愕和驚慌的林雪華,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老孃……不!老子不生了!讓她自己來生!蘇念!你個挨千刀的殺千刀的!你快給老子滾回來自己生啊!這TM是人乾的活兒嗎?!老子不生了啊啊啊!”
那聲音淒厲尖銳,帶著哭腔,把旁邊原本準備上前攙扶他的保姆李嫂,和聽到動靜從外面急匆匆衝進來的司機老王,都嚇得瞠目結舌,呆立當場。
林雪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瘋癲”狀態和粗鄙不堪的虎狼之詞驚得目瞪口呆,一時間竟忘了反應。
她愣了好幾秒,才猛地回過神來。
隨即,又急又氣,指著他的鼻子氣急敗壞地罵道:“蘇念!你發什麼失心瘋!哪個女人生孩子不痛!你給我省點力氣!安分點!別影響到我的寶貝金孫!”
嘴上雖然罵得兇,但林雪華心裡,也緊張得不行,一顆心怦怦狂跳。
她生怕這個一向在她看來“不省心”的兒媳婦,和她肚子裡那個被寄予了陸家全部厚望的金孫,會出什麼天大的意外。
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很快便帶著刺耳的呼嘯,停在了別墅門外。
幾名訓練有素的專業醫護人員,提著急救箱,抬著擔架,腳步匆匆地衝進了客廳。
他們七手八腳,動作麻利地將痛得幾乎失去意識,只剩下本能抽搐和呻吟的陸承宇,小心翼翼地固定在了擔架上。
在被抬上救護車,一路風馳電掣般趕往市中心醫院的途中。
陸承宇疼得幾度快要昏厥過去,意識在清醒與模糊之間反覆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