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觀內,莫道長輕嘆一聲,手持佛塵踩著玄異的步子朝著山下走去,似慢實快。
折桂院內,兩人緊緊地抱著,好似天地間再無東西能將他們分開。
“我若是現在勸你別死,你會聽嗎?”她說著,她感覺身上的力氣小了些了。
“我會生氣,你怎麼能讓我不去找你,怎麼能這樣狠心。”他的眼睛有些溼。
“可是我後悔了,是我錯了,若是一開始沒有我,你就不會遇到這麼多事,就不會在今日和我……,沒有我,你會過的很好,我後悔來找你了,你別死好不好?你把我忘了不久好了。”她眼眶微紅祈求般的說道。
臨近死亡,她就越不想嚴睿也跟著死,太傻了,不值得的,他還那麼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將自己給忘了的。
“不可能的,便是將我自己給忘了也不能忘了你。”他忍著要掉落的眼淚道:“若是這一生沒了你,那我就是活著也和行屍走肉沒區別。”
她雙眼微紅,含情脈脈的望著他。
“傾言,我們不提這個,我們說些開心的,說好的要一直開開心心的,我不想你哭,不想你傷心。”他伸手將她眼角剛流出的眼淚擦掉。
“你說我們在這裡畫的畫會不會一直被嚴霖收著然後傳下去,只可惜畫的太少了。”嚴睿試著說些開心的事,他覺著他們在這裡作畫的日子特別的美好。
她燦然一笑,聆聽他的聲音,想著那幾日的場景,執筆作畫,歡聲笑語,若是可以她好想陪著他一輩子作畫。
“你說我們要是每日裡畫一張,那該是有多少張畫了,那我便將你所有的神態都畫下來。”他繼續說著。
她忽然打斷道:“嚴睿,別說了,讓我在好好看你一眼。”她覺著呼吸有些急促,勾著他脖子的手力度鬆了些。
“嚴睿,夫君,對不起不能陪你度此一生,……我等了三百年最終卻只能和你做一年的夫妻,可我還是…滿足的,只…只是苦了你。”她斷斷續續的說著,聲音有些弱了。
“有人為我苦等三百年,是我三世之幸才能的得此殊榮,心中只會高興。”
“那你可…不要將我忘了…別忘了我們喝了交杯酒,別忘了我們在霧雲山上系的姻緣木牌,別忘了你吻我的感覺。”她一邊說著,淚如雨下。
“忘不了的,和你相關的任何事都不能忘卻,記得剛成親時你總是盯著我看,記得喝交杯酒那晚你將我們的頭髮纏在一塊,記得在那桃樹下你溫和的笑容,記得你身上的桂花香,記得吻你的時候你的心跳會和我的一樣,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和你一樣。”
才這一會,她又看不清楚了,伸手摸著他的臉龐:“等我們死去,葬在一塊,便葬在種滿桂花樹的地方好嗎?”
她這話說完便感覺全身無力,眼睛也有些睜不開了,原本還能看清他的輪廓,現在只能看清一道模糊的影子。
“好,你別說話了,我知道的,我讓母親在我們墓地旁種滿桂花樹。”
她的手觸碰著他的鼻樑眉眼,手指尖在眼角處觸及到溫熱淚水,手指微微一頓,再慢慢朝著臉頰撫摸著,只是伸著的手越發的無力,才一會就垂著落下去。
被他一手握住了,執起她的手,親吻她的手掌心,“傾言,傾言,別睡…我還要很多的話要說,說完再睡好不好?”
懷中的人笑著沒有說話,她也有好多話要說,一輩子都說不完。
可是現在不得不先走一步了,她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意識逐漸模糊,原本繞著他脖子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傾言,傾言…”他搖著懷著的人悲痛的喊著。
可這回他再怎樣喊也得不到回應了,懷中的人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