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小臉哭的通紅︰“我,我怕祖母又責罵……也怕祖母為明蘭擔心……”
那時她剛剛因為替嫣然出氣的事兒被老太太嚴厲的罰了一頓,好說歹說之下,那件事算揭過去了,結果顧廷燁又跳出來尋事,她哪敢告知老太太,就怕又一頓數落,何況她那時怎麼知道後來會一次又一次的牽扯上顧廷燁呀!
就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大人好不容易原諒她了,結果她犯的錯又出新後果了,她自然不敢提出來,然後隱瞞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老太太如何不明白明蘭的小孩子心事,不由得嘆氣道︰“你怎麼這麼糊塗呀!”
其實明蘭也不糊塗,她掩飾的很好,從未有人發現她和顧廷燁的干係。
老太太思緒萬千,又心疼明蘭,忍不住把女孩從地上拉起來,摟到身邊輕輕拍著,嘆道︰“……也不能怪你,誰知那姓顧的心機這般深沉!”
明蘭哭紅了鼻頭,連連點頭,不是我軍太無能,而是共軍太狡猾了,居然搞偷襲?
老太太緩緩向後靠去,微微闔上眼楮,屋裡只聽見明蘭有一聲沒一聲的抽泣,地上福壽紋路的紫銅火爐裡,發出輕微的嗶啵炭火燃燒聲。
明蘭慢慢的揩乾臉上的淚水,見老太太久久不說話,便上去輕輕扯著她的袖子搖了搖︰“……祖母……現在我們怎辦?”
老太太睜開眼楮,掃了掃明蘭的面龐,輕聲問道︰“明丫兒,顧廷燁與你將一切說開時,你是怎麼想的?”
明蘭臉上微露尷尬,這次她決心盡數說實話,便微紅著臉道︰“……一開始,有些暗暗得意,居然有人這麼用心打我主意,後來,越想越覺著氣憤,恨不能抽他一嘴巴……,再後來,我又覺著發愁,這人這麼……厲害,可該怎麼辦呀?”
說句大實話,找個厲害老公,往往是利弊各半的,當他槍口對外時,天下太平,當他槍口對內時,怕要血流成河。
這番話說的老太太連連點頭,這些心思很真實,但點完頭後,她似乎又想闔眼歇息,明蘭急忙去搖她的胳膊,連聲問道︰“祖母,你倒是說話呀,你心裡怎麼想的?”
老太太倏然睜眼,目光如電,冷聲道︰“去把你老子叫來,告訴我答應婚事了!”
明蘭吃了一驚,驚疑不定︰“就……這樣?”好乾脆的投降哦。
“不然還能怎樣?”老太太神色凌厲,嘴角卻帶著一抹自嘲,冷笑了幾聲︰“人家都算計多少日子了,心機深重,步步為營,一路逼到門口了,如今還能有什麼法子?說出去,都道是盛家佔了多大的便宜呢!罷了,就如他們的願吧。”
明蘭心裡歉疚,手指絞著衣角不敢說話,老太太頓了頓,又輕輕諷笑了下︰“也好!有人用盡心機的打你主意,總比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強!”
明蘭有些吃驚的抬頭,她明白老太太指的是誰,不安的試探道︰“那……孫女要不要去與賀……說說?”
“有什麼好說的?”老太太一眼瞪過來,斥道,“這事我去說,你不用出面!賀家的人,除了我那老妹妹,其餘人你最好見都不要再見了!……哼!如今好叫他們放開手腳去接濟親戚罷,這會兒可沒人攔著他們做好人了!難不成你還非他賀家不成了,如今便叫眾人都知道,盛家的姑娘不愁嫁,有的是人惦記!”
明蘭嚥下口水,看著老太太驕傲凌厲的神氣,微微驚訝後便了然︰老太太骨子裡其實是十分驕傲的人,也許……她早就不耐煩賀家的一連串狀況了,不過也是強自忍耐罷了。
老太太略略收了氣氛,順了氣息,靠在墊子上,平靜道︰“先把如蘭和文家的事兒定了,然後就讓姓顧的來下定;叫太太可以緊著打點婚事了;這回,祖母給你要一份厚厚的嫁妝,誰也別想廢話!……哼!不就是過日子嘛,你把腦子放明白些,委屈了誰也別委屈自己,讓自己舒服才是真的!”
明蘭默然,吩咐翠屏去請盛 後,自己靜靜走回暮蒼齋,在書案前呆呆坐了一會兒,然後忽然起身,叫丹橘開硯磨墨。明蘭展開一張雪白的大宣紙,提過一支鬥筆,飽蘸墨汁,屏氣凝神,唰唰幾下,奮力揮毫,墨汁淋灕,筆走龍蛇,書就四個狂草大字——難得糊塗!
“好!”小桃在旁很賣力的拍手︰“姑娘寫的真好!……呃,姑娘,什麼意思呀?”
明蘭擱下鬥筆,淡定道︰“就是說,你偷吃了丹橘藏的杏仁糖,姑娘我會裝作沒看見的。”
然後,明蘭很自在的揮袖進屋,留下小桃和丹橘,一個傻了眼,拔腿想跑,一個正擄袖子,磨刀霍霍。<a ." target="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