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形之下,明蘭的自持道理雖傻氣了些,卻清風明月般乾淨。
顧廷燁在前頭殺戒開得一氣呵成,毫無心理障礙,明蘭憂心忡忡,想邵氏到底是亡兄寡妻,顧廷燁對她如此不客氣,會否有礙外頭名聲,“早知這樣,還不若我來做這個惡人呢。”
“若只為怕彈劾就畏首畏尾,那日子都不必過了。你放心,我心裡有數。”顧廷燁微笑相勸,只換來明蘭一個大白眼。
呸,有數個毛線!得勝還朝的將軍,不但薄待寡嫂,還草菅奴僕性命,簡直絕好的參奏材料,那些閑得發慌的言官得知此事,還不唾液分泌立刻加快?
明蘭將眉頭擰成一個大大的&29636;f 穩照攀俠捶茫 粵接鉲螄 慫 牟話病 br >
“哈,你當你男人是吃素的不成!我爹早說了,顧侯看似粗豪,內裡細密,人家動手之前,早做足功夫啦。”張氏當即失笑出聲,“現下外頭人都說,你家那寡嫂不安分,私底下勾結繼婆母,意圖謀害你們母子。”
“啊,這是怎麼說的?”明蘭驚道。
“那日夜裡,除了皇宮和九門打得厲害,旁的人家至多不過招些蟊賊,我家算鬧賊最兇的,還是因有內賊……”張氏不屑地撅了撅嘴,“你滿京城打聽看看,哪有你家鬧得那般兇險的?油鍋,撞門,高梯,連火都放上了,死了近半百數的人,就跟說書裡攻城似的——天子腳下,何曾有過這光景。皇上都驚動了,直說要嚴懲呢。”
張氏似是心情不壞,說得眉飛色舞,明蘭默默遞上茶盞,她接過喝了口,繼續道︰“原先大家都亂著,現下時局穩下了,還不左右打聽這樁稀奇事?偏你還在月裡。”
言下之意,眾世家貴眷不好直接問明蘭,只好風聞言事了。
明蘭苦笑︰“那可打聽出什麼來?”
“也用不著如何打聽。你家那鬧鬼的姨娘不是押送劉大人處了麼,裡頭一審,隱約透出意思來,是你嫂子和你繼婆母串通,打算害了你們母子。”
明蘭訝然,半響才道︰“……可任姨娘說,那全是她自己所為,與嫂嫂無幹呀。”
張氏笑得深意︰“衙門裡審問,都講個追根究底。”
明蘭默了。小嘍□甘濾閌裁矗 殺砑襖錚 畬ν誄齦齟笸紡坷床潘閿諧刪汀 br >
“再說了,哪有奴才犯事,主子全不相干的。”張氏又道,“你嫂子不是總惦記給亡夫入繼個嗣子麼。”
明蘭越聽越訝異︰“可那是嫂嫂早先的念頭了,這幾年她並未再提這事呀。”怎麼連這也牽扯出來了。
張氏見她拙拙呆呆的樣子,好笑得擰了把她的耳朵,“才幾年功夫,好多人都記得呢。顧家大爺臨終前當著滿屋人說死了決不要嗣子,可你嫂子不見得樂意呀。若那頭在這事上做文章,焉知她不動心?得,這事正好對上了,如今外頭傳得可起勁兒呢。”
明蘭吸了口氣,艱難道︰“不至如此吧,這裡頭我清楚,嫂嫂她沒這膽子……”在張氏稀奇目光的上下打量下,她停住了嘴。
張氏彷彿在看十分好笑之事,戲謔道︰“至於不至於,非但我不知道,誰又能打這包票。到是你,怎麼待你佷女的,薛大家和鄭家也好,旁的親朋也罷,人都有眼楮。”
這話說的十分玄妙——明蘭細細咀嚼片刻,終於捋清楚內中細膩,邵氏這個惡名已落定七八分了,她默了半響,悶悶道,“我只可憐嫻姐兒,她實是個好孩子。”
張氏心裡透亮,閑閑撫弄自己的指甲,漫不經心道︰“一來,孩子還小,少說十年後才得說親,興許那會兒早沒人記得了。二來,以後多叫孩子到你跟前待著,回頭就說是自小養在嬸嬸跟前的,品性隨你。哼,連自己妻兒都顧不上,還有閑功夫想旁的阿貓阿狗,也算不得男子漢大丈夫……”
明蘭側眼看去,窗外明麗的日光透過紗窗灑進來,落在張氏身上,映照那縴縴十指直若春蔥染豆蔻,鮮妍水嫩,人美得像一泓秋水名劍,既英氣鋒利,又氣定神閑。
三路大軍出京,另兩路好壞還未知,只張顧這路已是板上釘釘的旗開大勝,英國公既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又能知人善用,遣輕騎迅捷回師拱衛天子,自己在後頭穩鎮中軍不亂,還有餘力馳援女婿。論功行賞,作為主帥的張老國公自是居首。
有如此得力的父兄,張氏腰板鐵硬。至於,老公沈從興現下如何,她……實在不很在乎。
這時崔媽媽抱著襁褓進來,滿臉堆笑︰“圓哥兒醒了,抱來給沈夫人瞧瞧。”
張氏立刻撂開話題,笑著去抱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