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別動……”
程雪嫣撤下圍在她脖子上的桌布,碎髮頓時撒了一地。
碧彤連忙進了裡間,出來時手裡拿了個碎花口袋,收起碎髮就往袋裡裝。
怎麼……要葬發?
程雪嫣腦中立刻幻化出了一個悽傷的場景……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碧彤,你這是……”
“頭髮一定要收好,否則被壞人拿了去就糟了……”
“壞人?怎麼就遭了?”
“不僅是頭髮,還有指甲……反正是從身上掉下來的東西若是被壞人拿了,再拿了人的生辰八字,那可就……”
下降頭?
程雪嫣倒好像在哪聽到過這個說法。
“宮裡的娘娘是最仔細這個的……”
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是男人心中的唯一,可是宮中偏偏是個女人最多的地方,想要獨佔雨露,就必須爭風奪寵,什麼樣的手段,什麼樣的伎倆,只選最狠最卑鄙的上,哪管是是非非,勝者為王敗者寇,卻是一代新人換舊人,沒有人能笑到最後,也沒有人能參破這宿命,只管鬥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那個梁……梁什麼的來著,程雪嫣的閨中姐妹,應是已入了宮吧,不知現在怎樣了。唉,金枝欲孽……
碧彤沒有留意她的出神,自顧自的收拾著:“其實豈止是宮中,咱們府裡……”
她意識到這是個禁忌,剎住聲,豈料程雪嫣恰恰轉過神思:“咱們府裡怎麼了?”
碧彤猶豫片刻,左右看了看……
程雪嫣知道,這是要爆料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姑娘給忘了。當年夫人和二夫人同時懷了孕,二人吃的用的分毫不差,怎麼二夫人就生下個死胎?”碧彤壓低嗓子:“聽說有天幼翠去二夫人房裡,正趕上盼兒給二夫人篦頭髮……”
後面的事不用說也明白了,可是這小小的頭髮真的能有那麼大作用?
“這些頭髮你要怎麼辦?”
“燒了或是埋了,總之不能落在別人手裡。”
碧彤紮好袋口,又拾起她的那綹長髮,尋了根絲帶繫了。
“姑娘這束可得留著……”
“留著它幹什麼,你是燒是埋的把我這個也帶上吧,萬一叫人得了去……”程雪嫣也被弄得有點神神鬼鬼了。
“那要看是誰得了去……”
碧彤不懷好意的笑令她不自在的別開目光:“提那人做什麼,現在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我提誰了?我什麼也沒有說嘛,姑娘是想到哪去了?”碧彤故作驚詫。
“你這死丫頭!”她作勢要打。
“哎呦,姑娘就饒了我吧。”碧彤將那綹頭髮交到她手裡:“姑娘先好生收著,待過兩日,自然會知道他是死是……活……”
過兩日,難道說……
她還未來得及發問,碧彤就泥鰍似的脫離她的掌控,拎著碎花口袋,說是去葬發,不過看著興高采烈的模樣準是找人顯擺去了。
回身之際,但見飯菜好端端的擺在桌上,卻已失了熱氣。
她坐到桌邊拿起筷子,目光盯著那一碟脆醃冬筍。
過兩日……
未及半個時辰,碧彤回來了,簡直是容光煥發,興奮異常,程雪嫣就知道自己又要有活幹了。她就是做的這個打算,現在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碧彤這句“幼翠說怕人拿了她的頭髮作法,便回去自己弄了”的話音剛剛落地,就見妙彤領著兩個小丫頭風風火火的來了。
“大姑娘哪日和夫人商量商量,把我調這邊來吧,省得碧彤但凡得了好處便總要去氣我……”
“我哪敢氣你?倒是我要把你這話告訴了二姑娘,看你主子怎麼收拾你。”碧彤笑道,又看了眼她身後這陣勢:“咦,你這感情是要請我們家姑娘過去?”
“哪是啊?”妙彤拿帕子扇著汗:“我家姑娘正戴著大姑娘昨日送去的首飾不肯摘下,說是剪了頭髮蓋住就該看不到了……”
“那你過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