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蘇桐的府邸並不大,但佈置得很具有江南風味,到底是來自乾國的官宦世家,在品味和格調上,那是真沒得說。
鄭伯爺和瞎子來訪,溫蘇桐開正門,拄著柺杖親自來迎。
隨後,
鄭伯爺獨自去了書房小憩;
一是因為上午在御書房的奏對耗費了太多元氣,二則是想將說話的機會留給他們翁婿,自己至多在最後要走時露個面說幾句客氣話。
許是因為身上披甲的緣故,所以身體自然而然地切換進了一些在戰場時的機能,入睡總是能更容易一些。
鄭伯爺還真睡著了。
而在鄭伯爺睡著的時候,
一名紅袍大太監領著旨意來到了湖心亭,開啟了那扇鐵門。
“庶民姬成越接旨。”
一身白衣的三皇子有些愕然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已經做好今生無望離開這裡的他,真的沒想到聖旨會在此時來到。
“兒臣………草民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紅袍太監微微一笑,宣讀了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庶民姬成玦…………”
旨意大概分為兩個意思。
一個意思是訓誡其當初犯的錯,當然,聖旨裡不可能明確說明姬成玦當初到底做了何事,二無外乎就是懈怠、忤逆這類的;
第二個意思是陛下覺得你這幾年在湖心亭思過態度良好,讓你可以離開這裡,皇子王爺身份是不可能恢復的,但准入宗人府。
也就是恢復你皇族的身份,卻不會給予你待遇。
但他畢竟是皇子,此朝得出,日後再趕上個大赦天下,至少是能承襲個爵位的,總之,最難過的一個坎兒算是過去了。
“兒臣,謝主隆恩。”
姬成玦跪伏在地上,雙手託舉。
紅袍大太監將聖旨放在其手中,攙扶其起來,三皇子已然淚流滿面。
“殿下,奴才攙扶您回去,陛下的意思是,讓您繼續住在皇子府邸,宮中御醫也已經準備好了,為您診斷一下身子。”
“多謝公公,多謝……父皇。”
在湖心亭關了幾年,對身體的摧殘,是顯而易見的,很容易就落下病根,出去後,自是需要按照御醫吩咐好生調理。
而這位紅袍大太監看著自己面前的三皇子,怎麼看都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說到底,這位三皇子,現在和自己是同門中人了。
這男人一旦去了那根,時間久了,自然就會養出一股子陰柔之氣;
況且當初三皇子本就是喜讀詩書的,身上氣質本就偏文質。
紅袍大太監馬上驅散掉自己腦子裡的這些雜七雜八的想法,自己到底在瞎尋思啥呢?
馬車內,
紅袍大太監親自端送了一杯茶給姬成越。
姬成越雙手接過茶,懇求道:
“公公,我在那裡還留了一些書和字畫,先前走得急,未曾顧上,勞請公公………”
“殿下瞧您說的,您吩咐一聲就是了,雜家可擔不起殿下您的‘請’字,稍後雜家就派人去取來。”
“多謝公公。”
“殿下客氣了。”
馬車,於街道穿行。
姬成越嗅到了燒餅的香味,鼻子下意識地吸了吸。
紅袍大太監自小就是伺候人出身的,雖說現在爬上了宮內高位,但看家本事可從未丟下過,馬上吩咐外面的一名小宦官去買來兩個燒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