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來,她到底受了多少的苦?
從前她總說,一個人的幸運和不幸都是並存的,上帝給了她林米陽這份幸運,勢必要從其他方面去剝奪她的不幸。
她真是厲害啊,居然預言到了。
所以她對這段經歷並不抱怨,反而變得更加珍惜生命。
可是上天給了她這份幸運才多久呢?
她回到我們身邊才一年的時間,她又跑來和我說,她要走了。
我問她,到哪裡去,是不是又要去哪裡遊玩了,這次一定要帶上我。
梓驊一直搖頭嘆氣。
“不會回來了。”
她摸著自己那八個月大的肚子,告訴我,等她生下這個寶寶之後,就會離開這裡,一個人。
我慌了,因為除了在林米陽面前,她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女孩子,獨立性太強了,決定好的事情,我根本就勸不動。
她要走了,原因很簡單,去治療了。
我沒有學過醫,所以不懂她說的大腦不可逆的退化指的是什麼,我只知道,現代醫學這麼發達,她家又那麼有錢,肯定有能力治好的。
我只當她出去遊玩了。
她讓我瞞著安井和和林米陽。
我一個人守著這個秘密,真的很辛苦。
但是每次看到劉梓驊強忍的樣子,我更心疼她。如果林老師也知道了這件事,該是多麼痛苦。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梓驊那麼勇敢,我這麼一說,或許會一發不可收拾。
趁著林米陽不在,我偷偷跑到梓驊那邊,抱著她哭,她卻很奇怪得問我為什麼哭。
原來她連告訴了我這件事情都忘記了。
我哭得更兇了。
梓驊摸摸我的肩膀道:“你哭什麼,我還記得你啊,我還記得你的婚禮上我給了你一個驚喜,你要給我提一個月的鞋呢。”
我始知她是什麼原因影響的。
兩次大腦的重創,昏迷了三年多,怎麼可能沒有影響。
我一直哭,她卻一直笑著,還囑託我,如果她走了,叫林米陽千萬不要去找她,因為她的病到後面,機體失常,活動不能自理,甚至大小便失禁。
從來只在電視上看過,沒想到會應驗在自己身邊的好姐妹。
那麼美好的一個女孩子。
她想一個人有尊嚴,安靜得離開。
四年前我沒能理解她,這回,我必須支援她。
所以她走的時候,只跟我告別了。
我不記得那天我哭了多久,只記得林米陽那雙通紅的眼睛,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告訴他,梓驊到底去了哪裡。
我告訴他,我也不知道,梓驊只是讓我告訴你,不要去找她,她不想見你。
她的病情惡化很快,尤其是生完了小初心之後,所以我猜想,可能在我們說話之間,她已經香消玉殞了。
林米陽眼裡的通紅瞬間沒了光彩。
我想,他應該猜到了,因為梓驊的表現太明顯了,大腦兩次創傷,又忘記了那麼多的事情,他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沒猜到呢。
我的寶寶一直在井和的懷裡哭,我想大概是母女連心,她感受到我難受的心情了,所以她也哭。
我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和井和說:“你最近照顧著點林老師,最好能讓他注意到初心,好讓他知道自己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