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以明開,不說都不行,“你說的這件事我也知曉,可這畢竟是朝廷做的主,咱們身為人臣子,哪有不從的道理啊!”
“統制在朝廷中舉重若輕,您只要肯上摺子闡明厲害關係,相信朝廷一定會重視的。”
他嘆了口氣道:“你帶高帽子倒是不眨眼,事情哪有這般容易啊!”
看著他不像是偽裝的樣子,嶽祺澤心跳一停,難不成這裡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在屬下的印象中就沒有統制解決不了的事情,屬下有統制罩著,就是連天塌下來屬下也不擔心。難不成這事比天塌下來還要嚴重?”
這倒是句真心話,“奉來啊,這世間哪有什麼比天塌下來的事情重要啊?”
“那統制怎麼一臉為難啊?”
平時睿智果斷的人在自己面前一臉不解,心中甚慰。哪怕你才能再厲害,在世家面前也只有俯首的份。
他苦笑了一下道:“你當我是無所不能啊?很多事情我也無能為力啊!”
“統制,可這件事情不得不為啊!事關全軍,還望統制早做打算!”
“你說的這些我也並非不明白,說句不敬的,朝廷被金人幾次洗略,早已不是原先那個了!”他緊鎖的眉頭突然張開道:“這樣吧,我手裡還有一些私蓄,就先把將領們的軍餉發下去,那些士兵只能這樣了!”
“統制,此舉萬萬不可。與官員比起來,最重要的還是這些士兵。從古至今,因為軍餉拖欠或是不發從而引起譁變、叛變的事情也不在少數。”
想到這種可能,他停頓了一下道:“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士兵當中本就有人對此不滿,要是再知道只把軍餉發給將領而不發給他們,事情只怕會更加不妙了。金人對此更是樂見其成,到時候,我們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王碩聽後雙手不自覺抓緊長條案的邊緣,面部都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他怒道:“奉來,你何苦這樣危言聳聽,我相信事情還不到這個地步。”
這軍營中的事情從來都是我在處理,你不知道多了!你的院子與軍營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而你從來沒有走出去過。
“屬下不敢危言聳聽,魏州兵變,還有曹孟德當日為了給士兵們發餉,寧肯擔負天下罵名,也要挖掘墳墓給士兵發齊軍餉,這是為了什麼?統制飽讀詩書,這答案自不用屬下來說。”
大冷的天,王碩身上竟起了一層汗,他不由扯了扯衣領。嶽祺澤所言不能不當真,要是軍營裡真引起了譁變,自己上頭的人背景就是再深厚,也保全不了自己了。
他見王碩已有所動搖,就接著道:“事情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統制可要想想辦法啊!”
王碩心下一轉,發狠道:“挑幾個刺頭就地正法,讓那些個人都過來觀刑,看他們還敢不敢造、、、造次了!”造反兩字重如千斤,說不出口啊!
這可不行,“統制這樣做,只怕是抱薪救火,徒勞無功不說,反而會讓形勢變得更加嚴峻。”
他揪了一下頭髮,疼痛給了不少冷靜。“這不行那不行,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我也知道這是朝廷的事,可咱們要是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到那時候,罪責可就全都落在咱們身上了,就算是凌遲也不為過啊!”
凌遲是將犯人零刀碎割,使其極盡痛苦而死,是專門針對謀反、犯上作亂、口語狂悖等大逆、逆倫罪的人設定的。
這腦海中不自覺出現那一幕血淋淋的影象,王碩打了個冷顫。“奉來啊,咱們這可真是到了生死關頭,你趕緊想個辦法啊!”
見他心思完全輾轉過來,嶽祺澤就道:“事到如今,咱們也只好如實向朝廷稟告了。統制把前因後果寫在摺子中,八百里加急送到朝廷那兒,以後真要有個什麼,咱們身上的罪責也就輕了。”
只要摺子進了汴京,便一定會引起重視。新朝廷剛剛成立不久,外患都沒解決,是絕對不會任由內患出來的。勢必能達到目的。
“你說的有理,朝廷裡要是重視,這軍餉自然也就下來了。要是不重視,咱們也提了醒,有了防範,到時也就怪不得咱們了!”
“還是統制英明!”
他走到嶽祺澤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有劫後餘生的輕鬆,“你先去安撫一下那群士兵,我這就寫摺子。”
“是,屬下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