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江晚吟服下藥後,情緒變得穩定了不少,躺在軟榻上,她的面色仍有些憔悴,眉頭亦是微微皺著,不曾舒展開。
“你好好照顧大夫人。”叮囑身旁的一聲,段忘塵徑直離開了。
他沒去宋輕歌那裡,不知怎的,今晚江晚吟說了那番話之後,他這心就一直定不下來。
待在她那裡,他總覺得心口有些悶,乾脆到園子裡坐著。
月色下,邊洛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邊,傾著身子,“侯爺,落鏡笙正在查咱們的事。”
“他要查便讓他查,我倒要看看,他能查出個什麼來。”喝下一杯酒,段忘塵將手裡的酒杯重重放到石桌上。
“可是,我手裡邊握著兵權,若是讓他查到我們二人之間關係緊密,告發到四皇子那,那我們兩個在皇上跟前都抬不起頭來。”
邊洛皺了皺眉頭,眉宇間透著一股擔憂。
“那就讓他消失,這樣他才能永遠把嘴閉上!”他本就鬱悶,此刻被邊洛這麼一激,心頭上瞬間湧出一股氣來。
“他是無巒山的人,我們不能輕易碰他。”到底還是邊洛理智一些,立刻開口提醒他。
“我管他是不是無巒山的人,我只知道,要是讓他查出我們二人之間密謀的事,你我都會沒命!”
段忘塵的眸子裡滿是狠戾,握著茶杯的手在劇烈顫著。
邊洛咬了咬牙,“卑職這邊就回去安排。”說完,他擰著眉頭從園子裡離開。
邊洛是鎮守鎮北多年的鎮北大大統領,亦是段南城一手帶起來的人。段南城還在世時,他便與段忘塵相識。只是侯公府沒落之後,為了避免殃及到他,段忘塵與他便只能私下見面,他亦是暗中幫他辦了不少事。
只是,落鏡笙的身份太過特殊,他怕就這麼去殺了他,恐會釀成大禍。無論是成與不成,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好事。
落鏡笙這個人,長安城裡可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段忘塵還沒在園子裡喝完酒,容氏便過來了,提醒他,“夜深了,侯爺還是緊些回去陪著大夫人。”
王氏逼著他,都已經逼到了這份上。
他反感,可是沒有辦法,再喝下一杯酒後,侍書扶著他又回了秋闌苑。他動靜聲太大,吵醒了江晚吟,見他這一副醉醺醺的樣子,江晚吟將身子轉了過去,“整日就知道借酒消愁。”
她不似以前那般起身伺候他更衣,任由他自己脫了衣服之後上床來。段忘塵見她這副淡漠疏離的樣子,將手置到她肩上,用力將她轉過來,“別忘了,我是你的夫君,你對我這般冷冰冰的,是什麼意思?”
“我困了,沒工夫搭理你,你若是不想跟我睡在同一張床上,大可自己睡地鋪,不必勉強自己。”
江晚吟看著他,沒好氣地說道。
“吃醋?就因為我今晚說的那番話?”他斂了斂眉,再瞧著她時,眸光中添了一絲戲謔。
江晚吟立刻瞪了他一眼,“誰吃你的醋?”她真真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十足的不要臉。
“沒吃醋便把你的臉色收回去,我不想看!”他鬆開手,眸中的戲謔散去,一張臉頓時冷了下去。
江晚吟咬牙看向他,可他已閉上雙眼,睡了過去。她一時氣結,用力將被子拉過去大半,任由他的身子凍在外面。
自從上次落鏡笙在雲羽熵面前求情,讓雲舞留下來之後,她便變得安分得很,日日在長樂府中練劍,連府外都不曾去過一趟。
知道他昨夜去了竹雲苑,她跑到他面前,“師兄,阿歌她可還好?”江晚吟流產一事,她聽御風說了一些。
“她受了不少苦。”落鏡笙眸光深邃,透著幾分心疼的意味。
“那她日後都不能出竹雲苑了?那不是要悶死在裡面了?”她口無遮攔,想到什麼便說什麼,看到落鏡笙瞪了自己一眼,她才撇撇嘴,“是我說錯話了,我只是擔心她而已。”
“她已經想到法子了,只是...”落鏡笙皺了皺眉頭,話堵在喉間沒有說完,面色十分焦慮。
“什麼法子?只是什麼?”雲舞不解,最是聽不得他話說一半,留著一半。
“她要跟段忘塵和離,我怕段忘塵不會放人。”在宋輕歌面前,他不敢將心底的擔憂說出來,怕她傷心。
雲舞鬆開抓著他的手,眨了眨眼睛,“按理說,段忘塵最是喜歡她,若是她要跟他和離,只怕他真的不會答應她。”
就連她,也覺得不可能。
落鏡笙嘆了一聲氣,“我不敢與她說,這件事我得想辦法。”他臉上的焦慮更濃了一些。
這件事,棘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