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公子對此倒是不以為然:“這個有什麼奇怪的?就算咱們這會兒決定將悔婚的緣故全部推卸到盛蘭斯頭上,可是兩家早先約定婚姻的事情又不是秘密,要不是長安之亂,妹妹非但已經過門,不定孩子都有了!”
“之前盛惟德被困長安,生死難料時,盛蘭辭派人到江南,同家主說不行就解除婚姻,免得耽擱了妹妹時,家主斬釘截鐵的說了怎麼都要讓妹妹等盛惟德的。結果這會兒盛惟德好好兒的回來了,咱們家反倒是改了主意了,還想將妹妹許給馮致儀……馮致儀同盛惟德固然沒有什麼血緣,因為盛家大夫人的緣故,兩人之間也能以表哥表弟互稱的。”
“這些事情,傳了出去,好聽嗎?”
“康昭縣主現在就有縣主之封,還是郡王妃,將來前途不定越發遠大,哪好牽扯進這樣的事情裡?”
鄭夫人想想也是,釋然道:“是我想多了。”
遂不再追究,卻跟洛公子討論起如何名正言順的跟盛家退親來。
而這時候,明老夫人正在乘春臺哭哭啼啼的要盛蘭辭無論如何也要保住盛惟德跟洛小姐的婚約,因為盛蘭辭一口咬定這是二房的事情,盛惟德的親爹在,斷沒有大伯越俎代庖的道理,明老夫人又命人將盛蘭斯喊過來,逼著他跪在盛蘭辭跟前,求盛蘭辭幫忙做主。
其實盛蘭斯在這件事情上倒比明老夫人清醒的多,才過來,聽老夫人說明情況之後,就說:“大哥是什麼人,娘您還不知道嗎?要是能幫的,不用咱們說,什麼時候沒幫過?這會兒這事情,大哥既然都說了不便插手,顯然自有道理。這天底下女孩兒多了去了,德兒又不是娶不到人,幹嘛非要盯著洛家女孩兒?顯得咱們家多上趕著求他們似的……”
他這麼講當然不是因為知道了真相所以通情達理,也不是真的對盛蘭辭多麼愛戴,愛戴到了願意盲從的道理,而是知道盛蘭辭對盛惟德素來關注,在婚姻這種要緊大事上,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這會兒既然這麼做了,要麼就是別有內情,而且嚴重到盛蘭辭也沒法插手;要麼就是天知道怎麼得罪了這大哥,且叫這大哥惱怒到遷怒侄子的地步。
盛蘭斯雖然為人混賬,卻也不是全沒腦子,他可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夠快活到今日,全靠這長兄。哪怕是這兩年分出去了,只要盛蘭辭一日還認他這個弟弟,上上下下誰不給幾分面子?
要是當真跟這大哥撕破了臉,這郡城上下,誰還看得起他啊?
反正盛蘭斯對於盛惟德也沒什麼感情……準確來說他對所有的孩子感情都很一般,之前的寵愛,大抵都是跟著生母來的,誰得寵的時候,子女以母貴,受到愛屋及烏,之後生母失寵,孩子也就被厭棄了。
常人眼裡最重要的元配嫡長子也是如此。
所以跟明老夫人不一樣,對於盛惟德能不能娶到望族嫡女,攀上個厲害的岳家……盛蘭斯一點都不關心,甚至深入一點想一想的話,這種來頭大的兒媳婦,他未必得罪得起。要是人家是個孝順的也還罷了,要是個仗勢欺人脾氣暴烈的,他就算是公公,往後八成也是過不好的。
畢竟且不說人家有孃家撐腰,他這就有個輩分不一定弄的過,就盛老太爺跟明老夫人還有盛蘭辭夫婦,到時候只要洛家女孩兒做的不是太過分,又狡詐點惡人先告狀,十成十會懷疑盛蘭斯不好!
因此不管是出於“絕對不能讓兒子的前途妨礙了老子繼續沾大哥的光”的目的,還是“弄個門楣不如盛家的兒媳婦在老子跟前肯定畢恭畢敬不敢多管閒事”的考慮,盛蘭斯這會兒特別的體諒盛蘭辭、特別的懂事乖巧!
不過他一頓侃侃而談,卻忘記親孃明老夫人就在旁邊了。
這會兒話沒說完呢,就被臉色鐵青的明老夫人反手兩個耳刮子,打了個頭暈目眩!
老夫人咬牙切齒的看著他:“混賬東西!!!嫡長子的婚事,你居然也敢這樣大放厥詞?!看來老孃這兩年真是太放任你了!回頭你要是敢再去那些花花草草的地方胡天胡地,我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盛蘭斯平時是不怕老夫人的,畢竟他一直受到明老夫人的偏愛。
但還是頭一次看到親孃對自己發這麼大的火,此刻愣了愣,一時間倒是被鎮住了。
“蘭辭,你看看他!”明老夫人見次子指望不上,冷靜了下,只得繼續自己上場,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同盛蘭辭傾訴,“當著咱們兩個的面啊,他就這樣下死勁的坑德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他不就是想著弄個小門小戶的女孩兒給德兒,如此兒媳婦進門之後底氣不足,自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就算覺得他這個公公有辱我盛氏門風,又哪裡敢說什麼?只怕連好言好語的勸說都不敢!”
“你說這樣子,二房的將來,還有什麼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