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兮跟江秋白說的話,聽清楚了的,只有離她很近的時非清、木風揚、木綰綰幾人,這幾個人聽見了,全都苦苦忍俊,生怕一旦笑出聲來,會讓場面變得很是難堪。
江秋白捏了捏拳頭,硬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既然時夫人有如此熱情,要藉機跟武林同仁多多交流,我們三重門作為東家,當然要奉陪到底了。”
江秋白當然不會傻到讓顧盼兮在脫離自己的視線下,跟聚集起來的這幫武林同仁對話。既然被顧盼兮如簧巧舌逼得他沒辦法下達逐客令,那他就乾脆把心一橫,跟顧盼兮來一次正面的對決。
顧盼兮聽江秋白說要奉陪到底,暗歎可惜,面上堆笑,又拍了拍江秋白的肩膀,說道:“江少俠真的累了,身體吃不消的話,可千萬不要勉強啊。我們都是武林中人,武林一家親,都是自家人。你們三重門下榻的金鳳酒樓,不就等於我們下榻的地方嗎?”
我去你的……
跟顧盼兮相處,真是再有教養或者再懂偽裝的人,都會被逼出火氣來。這句詈詞,江秋白險些脫口而出。他猛地深呼吸一口氣,鎮住心底洶湧的邪火,說道:“一來在下身體很好,精力十足,不需時夫人掛念。二來,在下說要奉陪到底,自然就要奉陪到底的。”
說罷,江秋白聳了聳肩膀,抖開了顧盼兮搭在上頭的手,然後就轉身回到了袁天風身邊。
袁天風奇道:“秋白,這是怎麼了。你跟時夫人在說什麼?”
江秋白抱了抱手,說道:“回掌門的話,我們只是閒話家常了幾句罷了。”
袁天風皺了皺眉頭,但沒有追問下去。
顧盼兮抓緊這個機會,將時非清拱到了宴會廳正中央,抓著他手,低聲鼓勵道:“王九蛋,好好表現哦!”
時非清咧嘴笑了,反問道:“表現得好,你該如何獎勵為夫?”
顧盼兮白他一眼,嗔道:“還要獎勵!”末了,卻還是咬了咬下唇,補充了一句,“要是表現得好……今晚你要什麼獎勵就給你什麼獎勵!”
說罷,顧盼兮就帶著面上兩朵飛霞轉身逃離。
時非清心情大為暢快,可是他很快就收斂起了笑容,擺出了一副莊嚴肅穆的模樣。
時非清這場講話,將會決定很多事情。這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半點,時非清都輕忽不得。
時非清沒有急著開口,他先環視了宴會廳一圈,將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裡,然後才一手撫胸,開了口。
時非清一開口,就是一段讓在座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開場白。
“在座的各位,對我恐怕都不算陌生。我乃時非清,一日三醉的弟子,醉清風現任掌門,但在這兩個身份之前,我還是當今皇上膝下第五子,爵位,樂山侯!”
舉座譁然。
當初時非清提出要這麼開場的時候,就是顧盼兮,也被他嚇了一跳。他的身份,明明是武林中人對他最為不滿的一件事,也是江秋白煽動武林中人杯葛他、孤立他的支點,時非清不去迴避,反而著重提起,這是不是有挑釁的意味?
果不其然,時非清話
音一落,立刻有人從凳子上彈了起來,橫眉怒目,對著時非清呵斥道:“時非清,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般強調你的皇族身份,是想借此來威壓我們這些武林中人,將你推舉為新任武林盟主嗎?我跟你說,做夢!我們武林中人,雖是草莽,但一個個都是硬骨頭,不會輕易向你的淫威屈服!”
其他人雖然沒有作聲,但也滿面怒容地瞪著時非清看,顯然跟這個出頭的人,抱持一樣的憤慨。
時非清沒有被這聲質問鎮住,而是冷靜地直視著這個橫眉怒目的質問者,反問道:“我問你,難道我不去強調自己的身份,這些身份,就不存在了嗎?難道我刻意不提,自己是皇五子、樂山侯,我就能做一個平民,做一個不受諸位排擠的普通武林中人了嗎?”
時非清這個反問很是尖銳。就是因為他的身份不可能被規避,他才要確切地提出來,展現出一副開誠佈公的態度,這樣,才有可能將這個敏感的問題,掰開來、揉碎了,然後,消解掉。
一眾武林中人被時非清這麼反問,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
時非清率先搖了搖頭,自問自答道:“不能。不管我時非清如何否認、迴避,我就是皇五子、樂山侯。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