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船和燕王府的船都是快船,但是船上的東西多且重,再加上這幾日刮的都是西北風,所以,賈敏他們在運河上行駛了近兩日才抵達揚州的碼頭。
林如海今日用過午飯之後就坐著馬車到了碼頭上,昨日接到了賈敏的傳書,算著時辰船應該快要到了。
“老爺,要不您先上馬車去小憩一下吧,這幾日近忙的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待會兒太太見了您沒精打采的定是要心疼的!”林興站在林如海的身後,對眺望著河面遠方的林如海說道。
“你是怕挨你們太太的罵吧!”林如海也不回頭,微微一笑調侃道。
“老爺!奴才這不是為您好嗎!要是您能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奴才就是挨太太幾句的罵那也是甘願的。何況太太是再和善不過的人了,才不會隨意就罵人的呢!”
林如海聽了心中很是熨貼,回過頭笑著看了林興一眼道:“就你小子聰明!行啦,在這時刻給我注意著太太他們的船,若是看到了,就趕緊去馬車那兒叫我。”說著,林如海敲了一下林興的腦袋,邁步朝著馬車停靠的地方走去。
揚州因為是鹽商的聚集地,有大批的鹽要從揚州這邊走水路往天南地北運,又是靠著運河邊,來往的商賈是絡繹不絕。古有煙花三月下揚州只說,那些喜歡附庸風雅的文人墨客都細化在此時乘船到揚州,領略揚州勝春時節的迷人景色。所以,揚州的碼頭上是車水馬龍,岸邊停靠的船隻是一個挨著一個。
賈敏和兩個兒子一同站在船舷上看著兩岸的景色,突然開口問道:“自古讚頌揚州的詩句不少,你們最喜哪首?”
林琅不假思索的就說:“兒子最喜歡的是杜牧的《揚州三首》,其中又以第三首為最!
街垂千步柳,霞映兩重城。
天碧臺閣麗,風涼歌管清。
纖腰間長袖,玉佩雜繁纓。
自是荒淫罪,何妨作帝京。”
“這麼多描寫揚州美景的詩,大哥為何獨獨喜歡這麼一首呢?”林瑫不解的問道。
“世人都道隋煬帝是昏君,殘暴無德。但是我卻覺得不盡然!煬帝慕江南之繁華並沒有錯,想要把京都遷到繁華的江南來也沒有錯。年輕時嚮往美好是人之常情,不過是他太過肆意妄為了,可見身為君主也並非都能隨心所欲的。看看如今這繁榮更盛從前的江南,自有了這運河之後,南北水路貫通,人們來往更加便利,不再被一條天塹分割南北。在運河之上討生活的百姓們,因為運河而過上了富足的日子,更是成就了很多的商界巨擘。我聽說大皇商薛家的祖上最早就是在船上跑船的一個船伕,後來存了些銀兩幹起了行商,這才漸漸創下了那麼大一份基業!雖說商人在大銘為賤籍,但是那些歌大商賈的影響力可是不比朝廷中的那些正經科舉出身的官員們差!”
“哦?聽琅兒這意思,好像對商賈並不厭惡,也沒有瞧不起他們的意思啊!”賈敏沒有想到林琅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地,對他的這些看法也很有興趣。
“兒子與外人接觸的不多,但是每年去普陀山為先祖祈福之時,也會接觸到一些外藩來的商人。兒子覺得想要強國就必要富民,想要富民則需大力扶植商業。透過不斷的交易,讓銀錢動起來,比存在庫房中落灰要強上百倍!”
“為何要讓銀錢動起來?怎麼才能動起來?動起來之後又有什麼好處呢?”林瑫懵懂的看著林琅問道。
“二弟,我問你若是你手中擁有一百兩銀子,你是選擇用他來購買糧食和衣物,還是選擇拿出大部分來做本錢賺取更多的銀子?”
“自然是要選第二種了?用銀子生銀子,才能生生不息,長長久久!”
“同理,治國也是一樣的!”林琅笑著摸了摸弟弟的腦袋。
林瑫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然後瞭然一笑道:“大哥真是大才!歷朝歷代都是重弄輕商,卻不知只有商業發達了,百姓手中才能留的住銀子,有了銀子就能購買更多的東西。這樣週而復始,國庫不缺銀子,百姓也不缺銀子了!”
“瑫兒真聰明,一下就想到了關鍵之處了!”林琅開心的抱著林瑫在船舷上轉了幾圈。
賈敏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的這個長子,她知道林琅是個早慧的孩子,他身上有很多異於其他同齡人之處。但是從未曾想過,林琅一個才九歲的孩童就能懂得這些治國之道。賈敏皺緊了眉頭,更加擔心林琅的將來了。她不知道林琅是如何擁有這樣的想法的,但是她卻不能讓林琅把自己的聰明表現於人前,多智近妖,何況只是一個孩童!
“琅兒!你剛才所說的那些話,今後不要再對人說起了!瑫兒,你大哥今日說的那些話,萬萬不可跟別人提起。你們可記住了!”賈敏嚴肅著一張臉,鄭重的對兩個兒子道。
“孃親放心,兒子今日也是有感而發!又是隻有咱們母子三人在,在外人面前兒子會藏拙的!”林琅也認真的看著賈敏道。
林瑫看看賈敏再看看林琅,也明白了自家母親的意思了,“孃親,我會幫著哥哥掩飾的!”
“嗯!你們都是聰明的好孩子!要知道如何才能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孃親和你們爹爹不求你們有什麼建樹,只期望你們能夠平安喜樂!”賈敏微笑著把兩個兒子抱入了懷中,輕聲對他們道。
“孃親放心!在沒有絕對實力之前,兒子一定不會露出分毫的!”林琅依靠在賈敏的肩膀之上,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孃親!兒子也會努力的!認真讀書,刻苦練功!一定不給孃親和爹爹丟臉!”林瑫也仰起小臉,一臉孺慕的對著賈敏笑道。
“好好好!不過,你也要好好的孝順你義父!他待你如親生,你又是燕王府未來的主人,肩上的壓力很大,他如今護著你成長,你將來也要護著他終老!”
“我記住了!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