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殘書走在漫無邊際的白色空間裡,四周什麼都沒有,猶如一場大雪掩埋了所有聲息,讓我不禁疑惑這殘書想要引領我去到的地方。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我突然覺得,對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提出這樣的問題,很是可笑,便自嘲地擺了擺頭。
漂浮而行的殘書忽然停了下來,繞著我轉了一個大圈。
“你能聽懂我說的什麼?”我詫異地盯著不斷繞圈的殘書,心裡忽生奇怪的念頭。
1000號的消失,殘書的出現,這兩者之間是否存在必然的關係?
也不知是過於疲倦了,還是心有所想,我不知覺地對它念道:“1000號?是你嗎?”
只見殘書又一次上下晃動,如同點頭示意。
“怎麼會!你不是第1000號試驗體麼?”
猛然間,我才覺悟,自從1000號出現後,確實發生了些不合理的現象。
先是這個世界對“通靈術”的反制機制;再者,那個“衚衕”在見到1000號時,曾誤以為他就是“高先生”;而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1000號對這個世界的規則瞭如指掌。
漸漸地,我似乎有了些頭緒,便以“是否”的問答方式同殘書交流。
“1000號…”我沉吟著,覺得不妥,便改口道:“六零決,我問你,是不是因為這個世界反制了通靈術的使用,所以你以人類形態的方式與我見面?”
只見它輕輕上下晃動著。
我長嘆口氣,對它點頭。
“你說你與張婷曾在南城等了我許久,這是真的?”
當它又一次肯定時,我不得不重新思考一個棘手的問題,而這問題,便可將我所經歷的詭異事件串聯起來。
“時空…是時空的轉化出現了疊加。”我漸漸地對“時空疊加”這個概念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只是很諷刺的是,這樣一個可以破解迷局的資訊卻是出自“林主”設下的一個“資訊實體”之口。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接著問道:“六靈決,南城客棧,張家出事那天,是你將張婷藏在了桶內。可那日,你卻分明在我體內…所以…那個你,其實只是疊加時空下的一個事件,對麼?”
又是一次輕微的晃動,我固然高興於認清了真相,但更費解的問題也隨之而來。
比如,它為什麼不能直接以1000號的身份向我轉達全部的真相,而要大費周章地讓我自己去頓悟呢?
更無奈的是,我現在能問的,只有“是不是”,而非“為什麼”。
“你把我引到這兒,是因為這裡有特別的東西,對麼?”
眼下,我無法以這種機械選項式的問答繼續與它交流,遂就當前的環境問道。
六靈決忽然圍著我,再一次繞了一個圈。
準確地說,是以我為圓心,半徑近兩米的圓圈。
“什麼意思?那個特別的東西就藏在這兒?”
六靈決“點頭”,之後貼著我後背,像是使了把向前推的力道。
我這才明白,自己極有可能踩到了它想向我展示的東西,便趕忙併著腳步走出兩米開外。
站在不遠不近的觀測點上,只見六靈殘頁又一次轉換了形態,如逐漸燃盡成灰那般,一點一點地變成一串資訊,又如傾注而下的流水,灌進圓心中。
“資訊連線成功。“
一道不知從何方傳來的機械播報聲過後,白色地面忽然向下崩塌了一個大圈,黑壓壓一片的虛空瞬間展現眼前。
我疑惑地邁到其邊界,向裡俯瞰而去。
一種熟悉的感覺像是引起了記憶的共鳴,異界詭樓的那一處虛空之景忽的湧上眼前。
我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這樣的感覺不是壓抑,不是恐懼,而是一種面對一片虛無時的迷茫感。
“六靈決!“我後傾身喊道,多少會害怕跌入這虛空中。
只見一組資訊流飛快地盤旋而上,在黑與白的交界處平鋪展開。
如同有人在碩大的白紙上點了一滴墨水,又在這墨水之上創作一副不為人知的秘密畫像。
我好奇而惶恐地盯著躍動其上的資訊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