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比自己……更熟悉那個傢伙,哪怕隔著霞光結界,只有一個殘破的輪廓,一個狼狽的身形,他也能認出來對方的身份。
“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出手。”
太子輕聲開口。
那道搖搖晃晃的身影,緩緩停在了大澤邊緣,他很聰明,沒有踏出結界……在大澤內隔著猩紅霞光,所能看到的,便是中州那填滿視線的軍隊身影,以及飛在空中的鷹雀,劍修。
煙塵四濺。
一騎當先。
太子始終抬著自己的那隻手,勒令身後大修行者不要跟隨。
他縱馬而行,星輝附著在馬蹄之上,踏在大澤的澤面,緩緩前行了一截距離。
大澤結界之外的緩衝區。
太子停在了一個約莫百丈的距離。
到了這個距離,他確信結界內的那個人,可以看清自己,這才緩緩勒馬。
“……白鯨。”
以往只有在新年賀歲,家宴聚餐之時,留守天都,不掌邊境實權的李白蛟才能與自己這位弟弟見上一面。
家宴已經很久沒有再辦了。
他也很久沒有機會,念出自己弟弟的名字了。
如今。
再度喊出“白鯨”的他,終於不必再偽裝什麼。
他不再是那個沉溺酒樓,流連美色的無能儲君。
不再是那個胸無大略,只知混吃等死,於是每次家宴都要任二弟羞辱拿捏的廢物兄長。
他手中掌握著天都城,西境,北境,南疆,道宗,佛門……這座天下的權力,被他盡數握於掌中。
留給這位弟弟的,就只有眼下一塊小小的大澤。
或者說,一道薄薄的結界陣紋。
一碰就碎。
一擊就倒。
這就是兩位皇子奪嫡爭權的最後結局。
結界那邊,沒有響起往年家宴李白鯨必會回應的“兄長”二字,只是輕輕地響起了“呵”的一聲。
兩個人隔著霞光結界,彼此對視,誰也看不清對方臉上的神情。
最終勝出的李白蛟,神情平靜,並沒有笑。
慘然落敗的李白鯨,臉上卻掛著笑容。
霞光結界內,忽然出現了第二道枯瘦身影,搖搖晃晃,猶如死屍……李白鯨的身旁,那座巨大結界的長線弧光內,一連串密密麻麻的鬼修潮水,倒映在霞光的內側。
遠方大澤邊緣線外的聖山劍修,禁軍鐵騎,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太子仍然是那副抬手製止眾人上前的姿態。
李白蛟面無表情望著自己的弟弟。
他知道,此刻結界背後所浮現的一道道黑影,乃是韓約收攏所有力量,召集的鬼修大軍。
只要他們衝破結界,那麼他會立即下令……迎接這
些鬼修的,乃是巨大實力碾壓所帶來的屠殺。
“在那二人分出勝負前……我不會踏入大澤。”太子幽幽道:“所以不必再動其他的心思了。如果你想與我分出勝負,獨自一人,走出結界,我給你機會。”
結界那邊,一片死寂。
密密麻麻的人影,幾乎貼著霞光結界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