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芳街算得上是永川的一條老街道了,幾乎是一走進這條街就會讓人有種時光飛速倒轉的錯覺。彷彿只在一瞬間,就被它帶到了幾百年前的某個時刻,可偏偏就有一棟打破這一錯覺的建築唐突地存在於這條街上,那就是鬱金公寓。
其實在鬱金公寓的位置上本來存在另一座有著中式建築的醫院,只是幾十年前曾經發生了一場大火,那場大火持續了一夜,將整座醫院燒成了灰燼。後來就開始有人傳言那個醫院的風水不好,或者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才會發生那場大火,結果那塊兒地原先的主人一心想要將地賣出去。
儘管如此,但因為種種不利傳言的關係,雖然這裡掛牌出售了許多年,卻鮮少有人問津。直到一個叫做董帆的年輕人出現,他竟一下子就看上了這塊兒地,並且毫不猶豫地直接繳齊全款將地買下。
街坊鄰里議論紛紛,為他年紀輕輕就吃了這樣的大虧感到惋惜,勸他還是倒手將地抓緊賣出去為妙,他卻完全不以為然,幾乎是在買下那裡的第二天就找來了工匠開始施工。
而且讓街坊們更加大惑不解額的是,他所找來的並不是普通的瓦匠,而是一些更為專業的工人。這些工人很快便在中式建築中間空出的位置上建起了一棟西洋式的建築,這棟三層高的樓對於當時永川這座小城中生活的人來說,也只有在畫報上才見過。
收工以後,董帆邀請左鄰右舍進入建築中參觀,這一看就更令他們歎為觀止了,建築內的設施在當時來講也是十分先進的,例如抽水馬桶等等。他們經過與他交談後才知道,這個青年很早就留洋在外,這次回來就是想開一間屬於自己的歐式公寓,鬱金公寓自此落成。
這間公寓使得之前有關風水不好的種種傳聞不攻自破,因為設施先進,並且董帆本身又是在以完全歐化的理念管理和經營,所以這裡迅速成為許多人來永川短期生活或工作時入住的不二選擇,甚至有人一住就是很長時間。
董穆雅和閔恩童拿著日記中最後那封隱藏書信的影印件,站到了鬱金公寓的門前。在他們推門進去時,正好與一個急匆匆向外走的女人打了個照面,那女人身上濃郁的香水味兒嗆得閔恩童差點打了個噴嚏,所以就沒打看清她的樣子,而董穆雅卻從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番。這個女人大概四十幾歲的年紀,臉上塗著厚厚的妝容,一身的名牌外加上手臂上挎著的限量版包,都透出一股富婆的氣息。
公寓的大廳很方正,正對著他們的就是前臺,而在前臺兩邊則分別建有兩條樓梯通往公寓的二層,樓梯與前臺一樣都是由厚重的深棕色木頭打造的,能隱約聞到木頭的香氣。一個身穿黑色馬甲,長褲,帶著領結的少年正站在前臺的後面,像他這樣,小小年紀就對自己的儀容如此一絲不苟的男孩子並不多見,可董穆雅再仔細一看,覺得這少年怎麼那樣眼熟。
“您好,歡迎來到鬱金公寓,有什麼可以為您做的?”少年習慣性地說出這段話,接著愣了一下驚呼道,“董老師!”
“董浩凡,你怎麼在這兒?!我差點兒沒認出來你……”董穆雅的吃驚程度不亞於這少年。
“這間公寓是我爺爺開的,我有的時候會過來幫忙,你們是來……?”董浩凡好奇地望向董穆雅身後的閔恩童,據他所知,他的班主任並沒有孩子。
“哦,這是我外甥,他們一家要來永川住上一段時間,聽很多人說起這間公寓不錯,所以我們才來看看的。”董穆雅趕緊應付他道。
“哦?關於公寓的事情我也能幫你們解答。”董浩凡躍躍欲試著想向班主任董穆雅展示他不同於學校裡的一面。
“我之前和你爺爺透過電話,所以還是想和他見面聊聊。”董穆雅表示拒絕。
“好吧,您稍等一下!”董浩凡拿起前臺上的電話並撥下幾個號碼後,對著話筒說,“爺爺,有人找!”
在他的指引下,董穆雅帶著閔恩童來到位於左手邊走廊盡頭的那間屋子外頭。他們到達時,這間屋子的門已經開了道縫兒,從裡面透出濃郁的紅茶味道,董穆雅在門上輕敲了幾下。
“進來吧!”老者的聲音在門中響起。
董穆雅和閔恩童走進董帆的房間,這是一間套房,外面作為會客廳跟書房,裡面則是一間臥室。董帆正坐在一進門的沙發裡,桌子上的茶壺還在冒著熱氣,他像是早就預感到了會有客人前來一樣,甚至連客人的人數也被他預測到了,因為桌子上朝上擺著的杯子恰好是三個。
書桌旁邊的星象儀奇妙地轉動著,不斷地反射著桌子後面窗戶外面透進來的陽光,在牆上產生閃爍的金色光芒,使得整間屋子充滿了夢幻氣息。
“你們來得很是時候,茶也剛剛泡好,坐吧!”老者朝著自己旁邊的位置抬起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