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向高寵問名納彩,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妻子了。”出征得前一天,呼延庚向高鷺話別。
“誰說的?你還要八抬大轎娶我過門才行。”和呼延庚名分已定,高鷺倒要避嫌,正式完婚前,她都不願意呆在呼延庚身邊。
“行,明媒正娶,禮節一樣不少。”輕輕地抱了一抱高鷺,呼延庚就告別了她,回到自己在滄州的居所,張嬋因為懷孕,並沒有搬到河間去。
“明日出徵?”張嬋問。
雖然張嬋這樣問過很多次了,呼延庚還是溫和的回答:“是呀。”
“還以為官人會留在高家小娘那裡呢。”
呼延庚詫異的抬起頭,看了張嬋一眼,張嬋何時會說出這樣輕浮的話來?這才感覺到張嬋的一股怨氣。
後宮的煩惱,都是自找的,在把高鷺以及折月嵐娶過門之前,一定要找到一個解決辦法才好。
晚上,一家四人吃過晚飯,張嬋對王彥淑和黛絹道:“明日官人出征,你們兩人今夜服侍官人。”
呼延庚後背一激靈:“夫人,今夜我陪你……和孩子。”
張嬋哼了一聲:“怕不饞死你,在外面又沾花惹草,你和他們鬧完了,再回來陪我。”
王彥淑講了個笑話,眾人都笑了起來,氣氛也變得緩和。
第二天辰時,駐紮滄州的第一、二、三團就出發了,三團可謂滄州子弟兵,他們出征,老百姓們簞食壺漿,送別軍隊。
呼延庚望著道路兩旁密密麻麻的人群,輕聲問:“這麼早,怎麼這麼多百姓?還這麼有秩序的站在道旁。”
折月嵐回答:“自然是鸞閣告知每家每戶的百姓,三團的兵員,又多是滄州子弟,家屬們都回來,百姓自然也來了。”
“這麼整齊的分列在道旁,也是鸞閣安排的?”
“正是。”
“三娘子果然巾幗不讓鬚眉,我走之後,張運使坐鎮滄州,還請三娘子幫他維持。”
“這個自然,不過你此次將諸多猛將都帶走了,只留下坐營指揮使宣贊,萬一後方有事,真的要高鷺親自上陣嗎?”
“三娘子取笑了,我將秦時親留在滄州,他既有勇力,也機緊,足堪大用。”
“秦時親,他是淮北宿州人,放在橫海,確是浪費了。”
呼延庚正想細究折月嵐的感嘆,為什麼兩淮人放在滄州就浪費了,折月嵐卻說起另一件事:“路眉此次跟在將主身邊,擔任文書,也照顧將主起居,還望將主手下留情。”
說到路眉,呼延庚輕鬆起來:“你明知我對路眉存心不良,還送狼入虎口?”
“是路眉自己要來,以身飼虎。”折月嵐笑道:“怎麼是送狼呢?”
“路眉主動提出來,是還惦記這殺我呢。”
折月嵐笑了笑:“她說,將主身邊跟一個女人,便會少禍害一些女孩兒家。”
怎麼?呼延庚心想,歸根結底我也沒找幾個啊,你跟高鷺現在還沒上手,大宋的武將,在軍隊中夾帶成隊的歌伎是常事,怎麼都風傳我好色呢?
這時,只見一群百姓,結隊來到呼延庚馬前拜倒:“祝呼將主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公侯萬代。”並獻上一個食盒來。
呼延庚望向折月嵐,折月嵐點點頭:“放心,他們都是流民出身,家裡都有男丁在軍中,向將主獻上心意。”
衛兵取了食盒,開啟,裡面放著幾個博餅,一壺水酒。
呼延庚看了看食盒,又看了看折月嵐,剛剛嘲笑完我好色,現在又來這一出,是不是轉折得太快了一些。他取出酒壺,喝了一口,讚歎一聲:“好酒!”
百姓們露出欣慰的笑容,將主高興,就能打勝仗,意味著家中子弟可以平安歸來。
“全軍,出發!”
在滄州境內,軍隊的行進安靜而穩重,在黃河邊上的南大樹鎮,與河間開來的部隊匯合。全軍以都為單位,每四輛偏廂車構成一個小隊。在平坦的地帶,軍漢們齊聲唱著歌,而在越過一些小河溝的時候,則到處都是推車的號子聲。
軍隊士氣高昂,呼延庚沿路進入與路眉說說笑笑,心情十分愉悅。
到了冀州境內,風景儼然一變,軍隊找到一個村莊,房子散落在收割過的農田裡,怎麼也有數百間,軍漢到門前去問,卻一個人影也沒有。
“這個村子已經被金賊打過糧了,百姓若非逃亡,就是被金賊抓走了。”
路眉在田埂間躑躅著,突然一聲尖叫,摔倒在地上。一具屍體絆倒了她,這具屍體已經被野狗或者狼啃去大半身體,剩下的部分也腐爛了,散發著惡臭。
軍漢們在各個屋子附近探查,發現有的屋子裡還有百姓的屍體,多是老弱婦孺,也有男子的屍體,有的手中還握著扁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