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樹微微皺起眉頭,輕搖腦袋,“現在就不夠鮮明瞭。”說罷哈哈大笑。
江雨眠終於可以和雲樹一起肆意的笑了。
笑,是種奇怪的情緒,它具有感染力,還具有傳染力和張狂力。
雲樹與江雨眠兩個人對著笑,那笑聲彷彿勾絲纏繭,一人剛直起腰,另一人已經笑得拍桌子,然後此起彼伏,前仰後合,敲桌拍腿,似乎要抽盡胸中的鬱郁之氣。
門外三朵雲和侍立在門外你小丫頭聽到屋內的笑聲,忍不住探頭,看到兩人歡樂無形,綿綿不絕的笑聲,忍不住跟著笑,而後控制不住似的笑的捧腹彎腰,你指我,我笑你。
剛走到後院的嚴世真忍不住又轉回來,辛坦之也跟過來,“出了什麼事?”
嚴世真抬抬手,“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辛坦之看著,看著,擰了好些日子的眉頭,終於鬆散了許多。
後院伺候的大丫頭也忍不住跑過來,撞到眉目慈善的嚴世真與不苟言笑的辛坦之,又有些怯怯的,“兩位先生,他們這是怎麼了?”
嚴世真對她笑道:“你去問問。”
大丫頭看看兩個人也是心情不錯的樣子,便道:“那我去問問,兩位先生稍等。”
小丫頭來到廂房門前拉住那個笑得直不起腰的小丫頭,“這是怎麼了?你們……”莫不是中邪了?
那小丫頭幾乎笑出了眼淚,借勢歪倒在大丫頭身上。大丫頭晚了一步,沒有接收到笑點,屋裡屋外掃視了個遍,沒看出所以然。無助的回頭看嚴世真。
大丫頭與那幾人格格不入窘迫的樣子,把辛坦之與嚴世真也逗笑。
見兩位先生都開始大笑,而自己絲毫摸不到笑點,那丫頭更窘。
辛坦之與嚴世真笑愈盛。
醫好了江雨眠的眼睛,雲樹又去了趟藏書閣,同秦掌櫃最後交代一些事情。
這一日天氣格外悶熱,午後,濃雲捲起,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雲樹立在窗前看煙雨江南。
細密的雨點打在樹葉上,沙沙有聲,仿如大量的春蠶在奮力的噬咬桑葉,地面上卷裹起輕輕的泥土沾溼的氣息,充溢鼻腔。
後院裡的夥計們忙著收拾東西,張羅聲,磕碰聲,濃濃淡淡不絕於耳。
慢慢的,雨漸大起來,遠望如煙如霧,屋簷下的雨,如珠簾般的續續無盡,地上的水洗盡了石板路上的塵,開始一股一股的匯聚,向河中流淌。
心無限靜。
雲樹先是看到街上徐徐行來一個人,撐著一柄白底淡墨痕的油紙傘,墨綠色袍角極有韻律的掀起,頗有幾分步步生蓮的味道。
天街雨紛紛,他的速度卻一點不受影響。眼見木屐一下又一下擊打在覆水的石板路上,“啪嗒,啪嗒……”濺起的水花都格外悠然、漂亮。
那人走到藏書閣門前,沒有繼續往前走,也沒有進來避雨,而是微微仰起傘,迎著細密的雨絲,朝二樓的視窗望過來。
雲樹看到一張熟悉的笑臉。
“江雨眠?”
江雨眠又笑望她一會兒,才抬腳進了鋪子。
眾夥計看到風姿翩然的江雨眠踏雨而來,都愣住。
第一個反應是:眼睛竟然好了?
第二個反應是:這是來接東家的?
第三個反應是:怪不得東家那般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