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方拙來說,從來沒覺得半天是如此漫長,實在是這方看著青色的空間太小,方拙抱著小白鳳坐下後,留下的空間就沒多少了。
幸虧小白鳳很懂事,不哭不鬧,雖然被那從來沒見過的陣仗嚇的不輕,但是隻要方拙在身邊,小白鳳倒是恢復的很快,看了一會孤零零浮在中間的桃花,這會小白鳳已經安靜睡著了。
方拙則獨自看著青色的空間慢慢回憶,就方拙這種半年時間下套、挖陷阱就甩開村子裡的老獵人、用三年時間鑽迷霧森林就和回家一樣的變態腦子,很明顯就能看出來桃花村的不簡單,以及小白鳳明顯就桃花村要保護的人。
只不過有些問題方拙卻怎麼都想不清楚,例如村子裡那些一直問方拙“是不是快找媳婦兒”的傢伙都是深藏不漏的高人?那些個悶不出聲放牛耕田的其實都是鑄劍為犁?
只不過方拙該想的還沒想明白,就看到靜止浮在空中桃花微微顫動,片刻之後,愈來愈劇烈,直到一截劍尖透過花心,而後光芒大方,難以直視。
還沒睜開眼,方拙就聽到一大堆聽不懂的語言蹦出來,還夾雜著一些汙言穢語:“我去你大爺的陳浮生,老子冒著被帝國那些不要臉的傢伙圍攻的風險跑著來就是為了來給你收屍?老不死的傢伙,這可是一道大道本源字元呀,就這麼被你揮霍了,回頭天下至少得有十分之一的人得指著你的鼻子嗎?還捎帶手將‘桃花劫’大陣連帶十二司命天君一併折騰沒了,我去你大爺的……”
等到方拙睜開眼,和被吵醒的小白鳳,將面前這個一頭花白雜亂如雞窩的頭髮,揹負一柄黑色皮質的長劍,腰間掛著一枚酒葫蘆的老頭給從頭到腳掃了一遍之後,大概是罵累了,老頭摘下腰間葫蘆喝了一口酒,這才消停。
方拙不笨,面前這個罵罵咧咧了老頭,最起碼是友非敵,不過小白鳳可不管這些,會罵爺爺陳浮生的,都是壞蛋,只不過面前這個老頭看起來實在太過不修邊幅,小白鳳還是些害怕,可是自己又不能屈服,就只能將頭從方拙的背後伸出來“哼”了一聲,以示自己的不滿。
不過剛剛哼完的小白鳳並沒有馬上縮回來,而是看著某一點,然後一雙大眼睛裡瞬間蓄滿了淚水,開始一大顆一大顆的吧嗒吧嗒往下掉,不過卻沒有哭出聲,只是用一雙小手拼命捂著自己的嘴巴,不過還是止不住淚水摔落。
出現在三人面前的,是一道有些虛幻的身影,灰髮青衫,手上還是拎著一枚碧綠的酒葫蘆,正是那位已經消散人間的桃花村老頭,在天下則還有一串名震天下的外號,曾經以無敵之姿碾壓天下的玄甲鐵騎軍師、天下第一的諜報斥候組織哨子的大先生、書劍雙絕,半神半魔半浮生的陳浮生。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不經歷百年前拔劍四顧心茫然、鐵騎蹄前無對手的時代,幾乎很難理解這些稱呼背後沉甸甸的分量。
看著這個剛剛自己使勁罵完的老友,這會老人卻罵不出來了,這很可能就是這輩子的最後一次見面了。
桃花年年開,老友來不來!
這位曾經一劍光寒十三洲的逍遙天太白劍主,只能默默摘下腰間葫蘆,和那道身影虛碰一下,然後就這麼一屁股坐在地上,聆聽著陳浮生以大神通擷取的一段時光光影,不過老人卻沒什麼表示,一個人時不時灌一口酒,然後絮絮叨叨,直到結束,然後拔地而起,顯然要將最後一點時間留給老人和兩個小傢伙。
最後這個膽敢從時間長河取一瓢光影的老人,卻沒能和兩個小傢伙上說一句話,那道身影僅僅是走了一步,只來得及看看那兩個小傢伙,便化為流光,就此散去。
但是方拙看懂了,照顧好小白鳳,也照顧好自己。
方拙沒由來的突然想起了這個常年沉默寡言的老頭,每年總會有那麼幾天出去溜達,方拙一次無意間看到老頭的背影,乾瘦而佝僂,從沒有最後一面及所有人口中的無雙風流,也就是個地地道道的乾巴老頭。
“滾”一道清喝從天空傳來,響徹整個天駱城,而後那集結之後不曾有半點建功的幾十萬軍團,罵聲之後,就看到那位之前一閃而逝的鎮東大將軍從天而降,一身軍裝已經被絞去了一隻袖子,好似是被人從天空之中給丟了下來似的。
吳鵬不遠處原本就站著一票軍團長,俱是帝國軍部中堅大將,這一刻依然不敢貿然上前,經過幾番眼光的來回廝殺,最後還是這位帝國元帥麾下的副參謀長上前,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問什麼,就聽到以沉默寡言著稱的元帥下令:“啟動一號作戰方案”
然後命令層層下達,半個時辰之後,就有一半軍團反身北上,那裡將會有一場囊括數十支軍團、師團的少有大戰;而另外一半,則層層推進,步步為營,不求快但求不漏掉任何蛛絲馬跡,目標則是一個小小的山野小村。
隨著軍隊層次推進,不時會爆發出極為激烈的戰鬥。往往是數人組成的小隊,悄無聲息間就能放到大片人,而這些小隊被發現後,往往修為不好說,戰鬥力異常強悍,手法乾淨利落,如七月割麥。這些軍隊洪水中激起來的浪花,教會了這數十萬軍隊一個事情,原來戰鬥力與修為有關,卻不是絕對相關,那二十比一乃至三十、四十更多比一的戰鬥結果,將這個道理訴說的顛簸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