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韻塞上耳機,把音樂調到最大音,準備躺在陰影裡睡一會兒。
夏末的清風舒爽又沁鼻,天藍雲白,她眯眼看著,心竟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許韻姐,你別怪川哥。”
小五來院子裡收衣服,看到許韻沒什麼表情的樣子,以為她還在為上午的事生氣。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其實是我不好……我不該亂猜……”
這傻小子倒挺可愛的。
許韻看著小五清秀的五官,無端想起了記憶中一個清秀挺拔的少年。
她淡淡一笑,“我沒怪他。”
“那就好。”
小五鬆了口氣,拎著衣服坐到她旁邊的矮凳上,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川哥的脾氣容易得罪人,但他其實人很好。”
“是麼?”
“是啊。”
小五提起季欒川,總是一臉崇拜和信任的模樣。
許韻來了興趣,從藤椅上坐起身,捏了顆葡萄丟進嘴裡,問他,“比如呢?”
“比如……”小五擰著眉頭想了想,縮著脖子打量了四周一圈,確定沒有其他人,這才開啟話匣子。
“比如三年前,他在黑拳市場救下了我。”
“那時候我剛入行,不懂規矩,被人忽悠上臺,差點就被對手耍陰招打死在臺上了,是川哥押了我贏,給了我重新站起來的動力。”
黑拳市場,許韻曾聽同事提起過這個行業。
這個行業裡的人,多是沒有妻兒老小的單身漢,或者從孤兒院買出來的稚嫩少年。拳賽之前會簽訂生死狀,賽場一般不見血絕不會停,裡面的人大多都是去尋刺激的,當然希望看到的場面越血腥越好。
也有人為了一場酬金,葬身賽場,最後被抬出去草草火化,連死了都沒人知道。
小五看年紀也不過二十出頭,以前竟然有過這麼黑暗的經歷。
許韻張了張嘴,卻覺得此刻什麼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的。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說,“好樣的。”
小五倒沒有想象中難過。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許韻姐,你別這樣看著我,反正都過去了。”
“嗯,那然後呢?”
“那天的比賽你贏了嗎?”
小五搖搖頭,“沒有。”
“是川哥花大價錢把我贖了出來。”
他慶幸地笑了下,能看得出,對季欒川有多麼感激。
“從那兒以後,我就跟著川哥一起跑旅遊車隊了。”
許韻也笑,視線望向二樓某間半開的窗戶,“這麼說,他的確像個好人。”
“許韻姐,川哥真是個好人。”
小五好像很執著於在她心裡掰正季欒川的形象,又說,“就算不說我,前段時間,為了去a市談旅遊社介紹的領隊生意,川哥還在火場裡救了一個人呢。”
許韻手裡的葡萄一不小心被捏碎。
她愣了下,忽然問了個牛馬不相干的問題。
“小五,季欒川脖子上,是不是有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