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上下火辣辣的疼,頭髮也被撤下來了一片,散落在地上。沒有梳子,只能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頭髮。
麻子臉先走了,竟然一瘸一拐的,不知道我剛才都打他什麼地方了?
袁芳走出去幾步回頭對我喊:“你給我等著!”
我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袁芳看到我的眼睛裡面的寒意,突然尖叫著捂住臉,飛快的跑了。
那個男人一直沒走,他遞給了我一塊衛生紙:“姑娘,你擦擦吧,嘴角上都出血了。”
我道了謝,用那張紙擦擦嘴角。此時人群漸漸的散開了,臉上帶著滿足的神情,我們的痛苦和憤怒,只是他們茶餘飯後的消遣而已。
“到底出什麼事兒了?我爸就在前面的派出所上班,要是他們欺負你,就告訴我,嚴重的話就拘留他。”他問我。
怪不得那個麻子臉這麼怕他。原來他爸爸很厲害。
我半天才說:“不是什麼大事,讓你費心了。”
他說:“我叫做高天生,就在前面的衛生院上班,不如,你跟我去看看吧。”
我忙說:“我沒事,我不去。”我想這樣說話也太不禮貌了,抓起了一把果子給他:“剛才真的謝謝你了。這個給你。”
高天生先是一愣,然後接過了我的果子笑道:“那好,你要是不舒服了就去那邊找我,我幫你擦點藥水。”
“恩。”我低著頭開始擺弄果子,用眼角餘光看著他走遠了,這才嘆了口氣。
之前袁芳瞧不起我是農村人,穿的破爛,我完全沒感覺。可是現在我真的是鋒芒在背,一種前所未有的自卑感覆蓋在了我的身上,非常的心酸。
人群這時候漸漸散開,我整理了一下菜攤子繼續坐在那裡,這些沒賣完,我還不能走。
旁邊的一位大嬸幫我把臉上的傷口整理了一下:“你媽看到你被打的這樣,該心疼了。”
我沒說話,我媽跟在乎的是我拿回去多少錢,怎麼可能會在乎我被打?
我又繼續賣了半小時,這才把剩下的果子全都賣光了。這些菜一共賣了五塊二,而果子和蘑菇賣了三塊六毛錢,對我來說已經是人生得到的第一筆鉅款。
離開家的時候,媽曾經讓我買一些白糖,火柴,還給了我布票,讓她扯上一塊花色的確良的布料,是準備給二嫂穿衣服用的。還要買一塊一斤左右的大肥肉。
那時候油太貴了,所以農村家家戶戶家裡吃的油基本上都是用肥肉在鍋裡裡熬出來的,剩下的肉在鍋裡面煎成了焦黃的顏色,用來炒菜的話那可就太香了,是難得一見的美食。
最後才是買我東西的時候,我拿著買了肥皂,毛巾,還有一雙好一點的襪子,全都藏在了自己的內衣口袋裡面,然後又買了一隻口罩戴在臉上,不想讓人看到我被打傷的樣子。
我的私房錢只剩下了一塊五毛錢了,一定珍藏起來,這是我人生的地一筆財富,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
我騎上了車子往村裡面趕,沒有重物在車上,所以騎得非常的輕快。
袁芳回去肯定要和杜成告狀的,可是我量他也不敢在來了,那個王剛是她的表哥,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一個垃圾一樣的人物竟然也瞧不起我,就因為不是城裡人?我早晚讓你們知道,我村裡的不比你們差到哪裡去!
至於那個救我的高天生,他的影子只在腦海裡面閃現了一下,很快就被我驅散了。
我本來想著要先去找一趟劉翠的,可是想著臉上的傷,還是算了,到時候被人問東問西的,不好解釋。我還是先回去收拾一下再去再說吧。
我已經成了村裡的話題人物了,不想在找麻煩。一直要到家了,才把口罩拿下來。
聽著我的腳踏車的聲音,我媽趕忙迎出來了,她扶住了車子,殷切的說:“回來了巧兒?累不累啊,喝點水吧。”
我心裡知道,她不是關心我,是關心那些菜錢呢。我把手帕拿出來了遞給她,一樣一樣的把賣多少錢交代清楚了,媽仔細的聽著,時不時的打斷我,用手指在牆上畫圈圈。
“差不多,和我算的一樣。”
我冷笑:“媽你是擔心我剋扣啊?擔心的話下次我不去了,你自己去賣吧。”
媽笑了笑:“我是怕你算糊塗了,那些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