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暴曬下的工地。
攪拌機的聲音震耳欲聾,我正在角落麻木的攪拌著水泥。
我的嘴唇乾裂,胳膊像是斷了一樣疼痛。這些活果然不是一個女人能幹的,可是不幹,可能明天我就要餓肚子了,只能要咬著牙支撐著。
突然,我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了地上,我聽到了耳邊有人在喊著,讓我醒過來,可是我覺得很舒服,根本不願意回答,我終於得到解脫了……
“巧兒,你醒醒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是一陣輕聲的呼喚聲響在耳邊,我終於睜開眼睛。
我的身下是破舊的糜子炕蓆,破舊的紅花格子被子。對面的牆壁邊上放著兩口陳舊紅木箱子,那是以前放被褥的地方,我震驚的長大了嘴巴,這是再熟悉不過的老家!
是誰帶我回來的?
母親和二哥是絕對不會管我的,難道是大哥知道了我的處境,把我接回來嗎了?不,大哥已經去世了,沒有人會管我的……
不經意的而看到土牆上掛著的月份牌,上面的日期那是1989年的9月12號,這是二十七年前的時間。
我先是一愣,然後低頭看到我已經重新變得柔滑白皙的手,又抓過了黑黝黝的大辮子,激動的渾身發抖。
我在做夢嗎?我回到了我的十九歲!?
“巧兒,怎麼樣,你好點了嗎?”我大哥正彎著頭,一臉關切的看著我。
他穿著破舊爛的襯衫藍色褲子,高高的個子,黑亮的面板,一臉的忠厚相,他也是回到了年輕時候的模樣。
他繼續輕聲的安慰我:“我幫你把那狼心狗肺的東西打了一頓,咱們以後和他們家一刀兩斷!這事兒咱們也別提了,下去吃飯,都餓了兩天了,為了那樣的人不值得!”
我激動的說不出來,我記得那一年,也正是我被杜成退婚的時候。
當時我正餓著肚子坐在他家的院子裡搓著苞米,又累又餓,胳膊都要抬不起來了,眼前的一片金黃晃得我有些發暈。
杜成是我的未婚夫,已經在外參軍三年了。
臨走之前他曾經告訴我,他的爹媽對我不是很滿意,讓我在他家好好表現,於是這三年來我一直在拼死拼活的幹活。插秧除草,養豬養鴨,甚至洗衣服挑水,幾乎所有的體力活都是我在幹。再苦再累我都願意,只要他能和我結婚,過和和美美的日子就好。
他家的大鐵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媽!我回來了,還有,這就是我信裡面寫的袁芳!”他衝著我的方向走過來,原來是把我當成他媽了。
我站起身來,看著我朝思暮想的杜成和一個穿著白襯衫紅裙子的年輕女人站在一起。
杜成見到是我,頓時臉色蒼白,臉上全都是尷尬和驚恐,他身邊的女人警惕的看了看我,又用力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指著我的方向說:“她是誰?”
杜成的嘴唇動了好幾次,然後才說:“她是我家僱的幫工。”
女人不依不饒:“你撒謊!你給我解釋清楚了,她是你的相好的吧?”
“她不是的相好的。巧珍,你先回去吧,我這裡有點事。”他幾乎是用哀求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我當時就明白了,他把我騙了,他變心了。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嘴巴幹苦,心臟像是被人用錘子砸了幾下,疼的要暈過去。
“我才不是幫工!咱們是找了媒婆下了聘禮的,我是你的未婚妻!你竟然不認了?你有沒有良心啊你!”我的嗓子都破了,死命的衝過去拉住他的胳膊。
“杜成你訂婚了?你竟然騙我!”那個女人也在撕扯杜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