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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公主預備藉由安康來翻身,自有一番謀劃不提。此時在賀之洲與明月的房間裡,不速之客黃鴻飛老神在在的與他們同桌吃飯,絲毫不懼渾身冒著冷氣不住拿眼刀子拼命刷刷他的賀之洲,只一個勁兒的給明月夾菜,“小周,這小雞燉蘑菇還有這虹鱒魚做的都不錯,你要多吃點。瞧你都瘦成什麼模樣了,要是這些日子在你身邊的人是我,定然早將你養的白白胖胖了。可憐的小周,不會是有人故意剋扣你的吃食吧?”
一邊說著,一邊拿一對被打成了烏青眼的眼睛睨著賀之洲,對他的不滿簡直溢於言表。
明月自傻了之後,從來沒有覺得吃飯會是一種煎熬,她多喜歡吃飯啊!可是今晚上這一頓飯,愣是吃的她膽戰心驚,端著碗恨不能將腦袋埋進飯碗裡去,一會看看渾身不住散發寒氣的賀之洲,一會看看拼命給她夾菜哄她多吃點的黃鴻飛。黃鴻飛對她越好越殷勤,賀之洲身上的寒氣就愈盛。她就像是個小可憐一樣夾在兩個人中間,再美味的佳餚吃到口中也味如爵蠟,全不知滋味如何。
黃鴻飛與賀之洲帶來的侍衛們惡戰了一場,雖被打青了一對眼,但是也沒讓他們得了便宜去,他的眼睛尚屬輕傷,若非他手下留情,此時客棧後院就該擺上幾條屍體了。這番大量運動後,他的食量自然也是大增。他也不管賀之洲歡不歡迎他,大搖大擺的跟著來蹭飯,還全不將賀之洲放在眼裡,只跟明月互動著,這舉動不管是他還是賀之洲,都知道是一種絲毫不加掩飾的挑釁行為。
原以為賀之洲定然要不客氣的與他大動干戈,不想就算他語言攻擊,賀之洲除了不斷釋放的冷氣,居然並不打算與他動手。只是也不肯動手用飯,就那麼端坐著,冷冷盯著黃鴻飛。
黃鴻飛才不會因此就敗壞了胃口,問明月道:“要不要喝湯?”
明月眼巴巴的看著自在的黃鴻飛,這氣氛太可怕了嗚嗚嗚,難道他竟一點都沒察覺?
黃鴻飛看一眼他特意點的湯,“還是算了吧,這湯不適合你喝。”
他頓一頓,笑眯眯的看向賀之洲,“這是我專程給王爺點的,王爺賞臉喝一點兒?”
賀之洲仍然說話,盯著他的眼神愈發的冰冷了起來。
黃鴻飛依然笑嘻嘻的,親自給賀之洲盛湯,“這湯名叫苦瓜百合黃連湯,廚房裡的廚子說了,這湯最是清熱敗火的,王爺眼下火氣大得很,正該喝這湯降降火氣才是。”
他把湯盛好後,雙手遞到賀之洲面前,微微偏著頭,笑眯眯的看著他,“王爺請吧。”
明月被賀之洲的模樣嚇得一頭縮頭縮腦,看他一眼都要趕緊將視線收回來,只覺得自己從未見過他如此盛怒卻還能壓抑住不發作出來的樣子,她這時候倒寧願他發作,雖然也很可怕,但遠比現在這模樣好多了。現在他這個樣子,她根本連看他一眼都不敢呢。這樣害怕著,就忍不住朝黃鴻飛的身邊挪了挪。
黃鴻飛見狀,自然心情大好。
賀之洲的視線自然也沒有離開過明月,見狀飛快的蹙了下眉,對於她這樣的舉動十分生氣與不滿,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黃鴻飛不再說話,這氣氛就顯得空前的凝滯又難受起來。
眼看著明月又不安的動了動,賀之洲終於有了動作,他利落的端起碗來,將那碗苦的能讓人跳腳的下火良湯眼也不眨的一口氣喝完了,方才優雅的放下湯碗,擦了擦嘴角,隨手將錦帕丟在一邊。
黃鴻飛見他這般,不由得疑惑的看了看他,又看一眼他特意去廚房強調過要苦的人忍不住跳腳罵人的下火湯,甚是奇怪的問道:“不苦?”
賀之洲冷冷道:“不苦,甜的。”
一聽湯是甜的,明月就想來一碗。賀之洲眼風一掃,躍躍欲試的明月立刻蔫吧了,繼續低眉順眼的垂了腦袋,受氣小媳婦一樣的玩弄著衣角。
分明黃鴻飛與侍衛們打架的時候,他的臉色看著已經好轉了的,怎麼這麼一會兒,他就又生氣了?簡直比她還要莫名其妙嘛。
黃鴻飛倒沒留意到賀之洲那細微的動作,他的注意力此時全在那苦瓜百合黃連湯上了,猶豫了一會,決定自己親自嘗一嘗。黃鴻飛埋頭猛喝了一口,立刻瞪圓了眼,猛拍桌子罵道:“你味覺有問題啊?”
一邊伸著舌頭哈赤哈赤的找水喝。
賀之洲這才端了面前的茶水漱了漱口,將口中那幾乎能逼瘋人的苦味去除了一些,方才冷聲問道:“你師父走到哪裡了?”
黃鴻飛喝了好幾杯水,才覺得口中不是那麼苦了,一邊苦著臉皺著眉頭瞪賀之洲,一邊嘲笑道:“我說你這會兒這麼能忍,原是因為我師父呢。我憑什麼要告訴你他老人家如今到哪裡了?”
不待賀之洲說話,他又自顧自的往下道:“我知道了,這還是嫌小周傻了覺得你臉上無光,所以要找到我師父治好小周對吧?我就問你一句,倘若我師父也沒有法子,你又要如何安置小周?就像那個死女人說的,找個稱職聰明的女人來做你的王妃,然後讓小周在她手底下討生活,這樣齊人之福你都享到了?”
賀之洲微微皺眉,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在他面前表什麼態,他對明月如何,以後又如何,那是他跟明月的事。他黃鴻飛算什麼人,也配來質問他?如若不是因為怪醫的緣故,他早叫人將他丟出去了。
既然他不願意說,賀之洲自然不願意再對著他那張臉,冷聲下了逐客令,“吃好飯了?明月該休息了。”
黃鴻飛二話不說起身來,伸手就要拉明月起來,“既然吃飽了,我這就送你回房休息去,你房間是哪一間?”
賀之洲一把拍開了他的手,將明月拉到他身邊來,淡淡道:“她跟本王住一間,你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