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前,他還是那麼小小的一團,如今,他好像長的大了些。
春孃的心中微微泛起了一絲的酸水。
若非那一聲孃親,和他那與太子殿下幾分想象的容貌,就是連她自己,恐怕也認不出自己的兒子來!
可她的兒子,卻是在第一眼的時候,就將她給認出來了!
春娘嘴角泛起一絲有些自諷的笑來,她有些遲疑的舉起手,終於在君思奕的眼淚將自己的衣衫都浸溼的時候,緩緩的搭在了他的頭上。
君思奕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顫,將頭更往春孃的懷裡埋了更深了些。
孃親的身上的味道似乎不好,可是孃親身上的溫暖卻是跟陽光一樣。君思奕貪婪了,不知足了。
他若是再也見不到孃親便罷了,如今見到了,他是如何也不肯與他的孃親離開了!
“孃親,”君思奕緊緊的抱住春娘:“孃親,求你,求你不要再將思奕送走了,好嗎!?”
楚千墨還是第一次瞧見君思奕這樣,小小人兒登時就被影響了,眼角也含上了一絲淚。正當他滿心感懷的認為春娘也會抱著小奕奕一起哭的時候,那春娘卻是一把將君思奕給推開了。
君思奕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看著她,只見春娘面色沉的有些發黑,那雙平波的眸子看起來越發的恐怖,她垂眸看著君思奕,不帶一絲感情道:“不行,你現在是南域的人,不是我的兒子!所以你必須要回南域!”
君思奕大驚,顯然是沒有料到春娘會這般說,可他又不知道如何去反駁,整個人登時就愣在了原地。
楚千墨在一邊抹著淚抹的正歡,聽聞此話,小臉登時就虎了起來。
不說小奕奕在那該死的南域吃了多少苦吧,光是將小奕奕治好並救出來就已經花費了他和他孃親很大的精力好莫!
正常情況下,自己的孃親見到自己的兒子不是應該護的緊緊的莫!就跟他的孃親一樣!
楚千墨很是不要臉的將自己想的很是重要,於是對春孃的做法也就不是太滿意了。
恩,雖然孃親說過打斷別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但也要分情況不是!他登時叉起小腰,仰著頭瞪著那春娘道:“小奕奕孃親,恐怕你不知道小奕變在南域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吧?
我來告訴你哦,他每天都光著身子躺在黑漆漆的,見不到一絲陽光的地牢當中,每天都吃不飽穿不暖。夏天還好,到冬天的時候,那就全憑運氣了!若是有稻草,他便可以依附著稻草而活,若是沒有稻草,那他該怎麼辦呢?”
他小小的面色微沉,聲音也跟著低沉道:“那就只能蜷縮在小小的角落裡,不斷的告訴自己要活下去。而小孩子能有什麼活下去的念頭呢?自然是自己的孃親!所以小奕奕在活不下去的時候,一直唸叨的,便是自己的孃親!”
要知道,壓死牛的往往就是最後一根稻草!小奕奕的孃親,就是他的稻草!
“可你卻是那麼的狠心,明明知道自己的兒子不容易,卻還是將他往火坑裡推。你這根本就不是為他好,而是嫌他麻煩!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母親,根本就不配做小奕奕的母親!”
楚千墨越說面色越沉,春孃的面色也越來越不好,君思奕的眼角積起了淚水,他心中疼的難受,見自己的孃親似乎要生氣的模樣,連忙拽了拽楚千墨的袖子。
然而楚千墨卻是不理會於他,春娘臉上的那抹神色他也當瞧不見,仰著小小的腦袋毫不畏懼的看著她:“我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陪小奕奕一起來找你!若是不來找你,小奕奕的心中最起碼還會有那麼一絲的念想!”
“可現在他的念想沒有了,估計他也是不想活了!若他活不了,我一定一定不會原諒你!若有機會,一定會叫你後悔的!”
“楚千墨!”
一道有些冷的輕喝聲自不遠處傳來,接著楚青那道身影便從那拱門之處走了出來。她面上的神色依舊冷漠,只是往日裡淡漠的眸子當中閃過一絲的異色。
楚青未看那緩緩的轉過頭來看她的春娘,只是盯著那面色倔強的小小人兒,心尖兒上劃過一道痛痕,她微微咬緊下唇,才不至於失態。
楚青微擰著眉頭道:“還不快過來!”
“孃親!”楚千墨眸子微微一亮,立即便邁開小短腿兒朝著楚青飛奔而去,小身子一下子便撞到了楚青的懷裡,小人兒立即很是享受的深深的聞著自己孃親身上的味道。
唔,還是他孃親身上的味道好聞!
楚青垂眸看著楚千墨的頭頂,心中又生氣又心疼。生的氣,自然是楚千墨這不知輕重的小子竟然膽子大到敢自己一個人闖這東宮!
心疼的,自然是自己的兒子說的那番話。
他的那番話讓她想起了剛開始的那幾年,他們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難。墨墨的身子很差,每天都需要昂貴的藥物去維持。
她帶著一個孩子自然是無法去尋求草藥的,所以很多時候,她都將他一個人放在屋子裡。世界之大,什麼樣的人都有,自然就有那麼一些地方的某些人,趁著楚青去採藥的當口將墨墨給擄了去,準備賣掉了。
她記得,那年的冬天很是寒冷。大雪紛飛,而她的這個兒子就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了牢籠當中,蜷縮著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的縮在角落裡唸叨著什麼。
他對自己唸叨了什麼表示已經忘了,她一直都不相信,但因寵著兒子,便再也沒有問過。
直到自己剛剛在拐過來的剎那聽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