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一旦開始下起雪來,百姓多數都會呆在屋子裡不出來,靠著夏日裡積攢起來的糧食,緊巴巴的度過這有些長的寒冬。
然而今天他們卻是攜帶著家眷皆跪在了這寬寬的街道邊上,想來該是受到了什麼命令。雖然離的遠,但楚青還是瞧見了跪在那人群當中,有幾個人看起來甚是眼熟。
不就是一個時辰之前還追著她的那群農民嗎?
那怯怯的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小姑娘,不正是之前那個看見她便尖叫的那個小丫頭嗎?
楚青看見他們,那群人自然也看見了她。那群農民的手中有的還舉著鋤頭,見此,趕緊便將鋤頭給收了起來。
“娘.....”那小丫頭喏喏的開口:“那不是爹爹說的妖.......”
旁邊的婦人趕緊一把將小丫頭的嘴給緊緊的捂住,面色蒼白的垂著首,一刻也不敢抬起頭來。
修彥聖看著面無表情的楚青道:“有認識的人?”
楚青搖了搖頭。
修彥聖笑道:“那便走吧。”
楚青點頭,她看了一眼在她眼前的比那白雪還要白上幾分的手掌,僅僅只是遲疑了一會兒,便將自己的手放入修彥聖的手中。
解手冰涼。
修彥聖緊緊的握緊楚青的手,微一用力,便將她拉進了車攆當中。
寒風習習,大雪紛飛,四周雖堆著高高的雪,然而修彥聖車隊所經之地,均被打掃的很是乾淨,路面上連細微的結冰都沒有。
北國的邊關城牆約莫高十來餘丈,牆身遍佈青色的歲月痕跡,大雪每日的拂過,結下一層厚厚的冰。
遠遠望去,似是一個身穿鎧甲的巨人,以頂天立地之姿站立在邊關之處,守衛著北國的百年之城。
而在那百年之城的下方,約莫千人的大軍靜靜的站立在那裡,夾雜著冰雪的寒風吹過他們的面龐,即便動的臉部顯出不正常的紅,也未曾讓他們動彈一分。
君清宸一身銀色鎧甲,外身披著厚厚的狐毛雪裘,冷漠的面上帶著一絲不同尋常的嗜血,比寒潭還要深邃幾分的眸子正微眯著盯著那高高的城牆之上看。
身披灰色雪狼毛領的君亦佑騎著馬靜靜的立在君清宸的旁邊,微挑的桃花眼看了一眼君清宸,復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馬車。
那是一輛通體雪白的馬車,連最外邊的簾子都綴著厚實的絨毛,一瞧便知保暖性極好。而那微微掀開的車簾處,正悄悄的探出一顆小小的腦袋。
似乎怕凍著了這位心肝寶貝一般,楚千墨被包的跟個粽子一樣。全身上下,唯有那靈動撲閃的大眼睛,叫人看的心生喜意。
他不似君清宸,仍是個孩子,似乎知道自己要在這裡等什麼人,他眼巴巴的盯著那高高的城牆看著。
楚千墨緊緊的盯著那城牆上看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似乎很怕自己眨巴一下,他日夜思想的那個人便不會再出現一般!
一直坐在他身邊的君思奕輕聲道:“墨墨。”
“你別說話!”楚千墨的面上難得的浮起一絲的不愉:“你會分散我的注意力的!若是我看不見孃親,我是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君思奕趕緊抿緊了唇,有些無措著看著楚千墨。瞧楚千墨真的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樣,他有些無奈的苦笑一聲。
思緒也跟著回到了大半個月之前。
那時候他跑到東宮為自己的孃親擋下一箭之後便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君亦佑小皇爺的府邸當中了。
他自小作為質子被關在南域,心性自然要比同齡人要成熟一些。身上雖痛的要死,但也不動聲色的從這些下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些的情況。
原來他爹就是那個痴傻太子,而太子的痴傻,是在老皇帝的授意下裝的。他的太子父親當即被迎接回了朝,而他的母親,自然也被迎進了東宮,變為了太子側妃。
至於他?
自然也是從佑王府裡被接回了東宮。
雖然自己的孃親每天都來看自己,但他卻並不覺得有多快樂。均是因著他的母親來看望他的時候,所說的關於君清宸和君亦佑的事情了。
他年紀雖小,但很多事情都有了敏銳的直覺。很快便意識到因為自己救了母親的行為而促發了什麼狀況。
至於什麼狀況他自然不知,後來在某一天的時候,他便潛逃出了太子府。
君思奕搭在自己膝蓋上的手緩緩的捏緊,堪堪的忍了許久,那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才生生的被他給憋了回去。
他母后每天都來看他,只有在他要逃出去的時候沒來看他,他又那麼容易的出了府,這般想來,自然也就猜得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