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君無邪一來便是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嚴愷之堵著胸口的一股鬱悶,似要得到解放,又緊張得當心他是否別有用心。
“莫兒背後的主子是你?你想對我夫人做什麼,難道你給她下毒了?”嚴愷之依言沒有再抱著韶華,見他並沒有否認和莫兒的關係,不由得想起當初莫兒說她主子要她保護韶華,並把她帶走。
若真是君無邪所為,那麼他這次前來,應該也不會加害韶華才對。
君無邪輕輕笑了一下,“侯爺說笑了,我又不是神人,從未見過夫人,哪裡能給她下毒。”況且,韶華這情況並非下毒所致。他沒有詳細告知嚴愷之,只是問道:“如果侯爺信我,不妨讓我試試,夫人這病只怕神醫也治不了。”
似乎只為等他這句話,嚴愷之有些如釋重負,眼睛都亮了起來:“你能救她?”
君無邪沒有回答,“請問侯爺,令長公子可在府上?”
嚴愷之才鬆懈的情緒因他一句話又緊張了起來,“你又想做什麼?我知道你當初曾上奏皇上,要殺了我兒,至今你還不肯放過嗎?”若君無邪敢拿丞霂的命來要挾,他保證不會讓君無邪安然離開興勇侯府。
然而,君無邪不為所動,對於嚴愷之的怒氣,只作不知,表情平靜得連聲音都聽不出溫度:“侯爺,如果你信我的話,就請令公子前來,夫人的命只有他能救。”
君無邪並非大夫,雖不知他是否懂醫術,但從他兩袖空空看來,必然不是來替韶華看病。
可是他的話讓嚴愷之有些動容,因為他心裡清楚,哪怕有一線希望,他都必須嘗試。張太醫已經斷定韶華無救,他也親手從他臉上取下鵝毛,感受到她瞬間迅逝的體溫,只是他不願,也不敢承認這個事實。
好不容易有人肯定了他的奢望,他的心中猶如溺水之人捉住了岸邊投來的柳枝,就算那岸上有毒蛇猛獸,他也不願放棄這個生機。
君無邪沒有催促他,只待他忖思片刻後,聽他低喚:“去,把大郎給我叫來。”
他想走近去看韶華的情況,結果嚴愷之一臂橫在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君無邪淡淡地望了他一眼,蒼白的唇輕動:“侯爺既然信我,又何必防我,我若正要加害夫人,大可袖手旁觀。”嚴愷之聞言,悻悻地放下手,退開了一步,緊盯著君無邪坐到他方才的位置,替韶華把脈探溫,就好似韶華只是沉睡一樣。
因為君無邪謹慎小心的態度,讓嚴愷之心裡好受了一些,至少他不會起身重複他不願承認的事實。
這時,丞霂被人領了進來,彤紅的雙眼說明他剛剛哭了一場。給父親行了禮,站在他身邊,咬唇偷偷打量床上的母親,下一刻又似乎害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急忙把臉埋在嚴愷之的衣服裡。
嚴愷之沉默地拍了拍兒子的頭,把他領到君無邪面前,只見他乖巧地走過去,君無邪平靜的臉龐彎起了笑容。他伸手去牽丞霂,冰涼的手溫嚇得他立刻縮了回來,若不是嚴愷之蹙眉警告,丞霂恐怕早已轉身就逃。
君無邪並不介意丞霂的嫌棄,反而感慨一聲:“都長這麼大了。我問你,你怕不怕死,若是能救你母親,你願意犧牲自己嗎?”
丞霂的眼睛一亮,立刻撲通跪地,給君無邪叩首行禮:“我願意!求先生救救我阿孃。”
嚴愷之嚇了一跳,急忙把兒子拉到身旁,好似看待洪水猛獸一般緊盯著君無邪。他沒想到君無邪會對丞霂說這樣的話,更沒想到兒子會有如此堅定而果斷的答應。若是韶華醒來知道,他用兒子的性命去換她,只怕今生都難以得到她的原諒。
“侯爺放心,我不會傷害大公子的。”對於嚴愷之的護子心切,君無邪不感意外。
他伸手對丞霂招了招,只見丞霂哀求地看著父親,趁他失神掙脫了他的手,朝君無邪跑了過去。
嚴愷之想要阻止,可是伸手卻發不出聲,他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任何救活韶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