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目光變得深遠,輕聲道:“他是一個人,不是一件東西,分不了,也不能分。我愛他那麼多年,等了他那麼多年,我們之間經歷的是你永遠想不到的曲折。我知道,在他心裡容不下任何人,如同我心裡只有他。”她完全可以狠狠地拒絕音滿,斷了她的慾念,然而沉睡讓她更加珍惜眼前所有,“喜歡他的人何其多,可我從不在意,因為我和他是一樣的。可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誤入歧途,音滿,他不是一個值得你留戀的,你應當得到一個像他這樣對我去疼愛你的人。”
雖然心中已經動搖,嘴上卻不甘心地問:“你不問問怎麼知道他不願意。”
韶華顯得特別無奈,正想著要怎麼才能讓音滿不再抱有痴想,結果一個聲音闖進了她們的心裡。
“你死心吧,就算她答應你,我也會拒絕。”
久違的聲音,熟悉的語氣,韶華感覺自己的像是被什麼東西捉住,一下下地揪疼,可是嘴角卻抑不住地往上揚,淚水已經盈滿眼眶。她慢慢回過頭,只見門口站著一個人影,把陽光都擋在身後。明明看不到他的神情,可韶華清楚,他的心和她一樣,激動而又緊張。
音滿也回頭,嚴愷之一身狼狽不堪,臉上的泥土血跡凝結在一起,充血渾濁的眼睛卻只落在韶華一人身上。
沒由來她的心裡一疼,這個男人就算是在茫茫人海中,也只會看到韶華一個。
“你、回來了?”
韶華張嘴半晌,猶豫了好久,最後眼淚慢慢消退,嘴角露出了一抹溫柔。
彷彿隔了一世,嚴愷之已經不知多久沒有看到她的笑容,聽到她的聲音,這些天來日以繼夜的浴血奮戰,他差點都以為自己要撐不住。可是想著還有個人在等著,他拼死地咬牙站起來,全城計程車兵見他如此,也都放棄了原先的念頭,個個再次燃起了鬥志。
連最後是怎麼贏的,嚴愷之已經忘了,他只知睜開眼看到春多著急的神情,第一句話卻是問:“是不是她出事了?”
春多聽了,無奈又欣喜,才把情況說與嚴愷之聽。
閉眼聽著春多叨叨絮絮的念著,他忽然翻身就往外走,嚇得春多急忙拉住:“嚴爺,您這是要去哪裡,戰事已停,多羅送來了降書,已經沒事了。”
嚴愷之卻只是看了他一眼,“我要去白山。”
僅一句話,春多便不再多言,這些日子他都看在眼裡,如今戰事平息,還有什麼事能比他回到韶華身邊更重要的。
春多決定陪他一起上山,英九還擔心嚴愷之這一路經不起,衛篪卻攔了下來。跟在嚴愷之身邊這麼多年,彼此都很清楚他的心情,現在什麼都已經攔不住,不如就他離去,反正川北有他們已經足夠,沒必要事事都得嚴愷之親自坐鎮。
明明是一個三日三夜不曾閤眼的人,可是奔起命來,卻要比春多還要勇猛。可當他急切地跑到他們的屋子時,看到的是一院子驚訝而欣喜的臉,唯獨少了他最惦記的那個。大寶著急地說韶華說要出去走走,可一轉眼就不見身影,她們也正商議著要去尋人。
嚴愷之屏住呼吸,立刻就往外跑,還好春多一路打聽,才知道韶華去了神廟。
他絕不會承認自己是近卿情怯,明明已經知道她醒來,明明知道她不遠處,可是臨到門口他卻站住了。伸手示意春多不要跟上,他只想好好見一見,再狠狠地把她揉進懷裡,一解多日相思與擔憂。
卻沒想到,他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韶華和音滿的對話,他駐步不前,聽著她嘹亮自信地承認自己對他的愛意,嚴愷之覺得心裡酸得快要溼潤了眼眶。
他邁步上前,錯過音滿失落神傷的表情,一把將韶華擁進懷裡,忍住語氣的哽咽,小聲說道:“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