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這一刻，沈琳汐卻真切地感受到何天凌正在傾訴著他心底最真摯的情感，他的眼裡充滿了柔情的光芒，聲音中帶著甜蜜、惆悵與些許痛楚，他彷彿是在閱盡世間繁華之後，要去赴一場人生最美的初戀。

這讓沈琳汐有些出乎意料，但是卻又不覺得十分詫異，因為，在和何天凌的交往中，她可以感覺得到，雖然他從商多年，人情練達，但是他的骨子裡仍然保有著一份難得的純淨。

何天凌側過頭，眼眸深深地看著沈琳汐。沈琳汐接觸到了他飽含深意的眼神，她的心不由地就跳了一下。她看到了那雙眼睛裡的熾熱、濃烈、還有隱隱的忍耐，這讓她忽然手足無措了。

這樣的眼神讓她驀然就想起了情人節的那個晚上，何天凌注視著她的也是這般的眼神，那時就讓她覺得倉皇失措。一時間，沈琳汐慌亂得想低下頭，可是，何天凌的眼睛又是那麼無限期待地凝視著她。

看著這張略顯蒼白的臉龐，沈琳汐竟然不忍心避開他的目光，但同時，她心裡那模模糊糊的感覺此刻一下子就清晰了。難道，何天凌所說的女孩子真的的是她嗎？而他剛才是在間接地向她表白他的情感嗎？

一時間，沈琳汐不知道該如何正面回應了，她只好掩飾著慌亂，沉靜地看著何天凌說：“有些情感就是這樣地讓人無法圓滿，愛上，卻未必能相愛；相愛，卻未必能相守。

如果強求，或許反而會傷痕累累，所以，不圓滿常常是一種人生狀態，就像‘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因此也就有了‘花看半開，酒飲微醉’。”

何天凌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努力地剋制著他內心的激動。等他再次睜開眼後，他的眼底已出現了一抹寂寥。片刻之後，他又低聲問道：“琳汐，如果你是這個女孩子，你會回應這一份愛嗎？”

沈琳汐愕然了，她沒想到何天凌會這樣迂迴地把問題推到她的面前。不過雖然有些難以啟齒，在片刻的沉默後，沈琳汐還是硬著頭皮，小聲地說：“我沒有衝破世俗的勇氣，也不能無視別人不屑的目光；我不能把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更不敢去賭一場從一開始就可能是錯誤的愛情，所以，即便我心中也想愛，但我依然會選擇離開。”說完，她輕抿嘴唇，目光忐忑地看著對方。

何天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又伸出手來，握緊了沈琳汐的手。他有些艱難地說：“我明白，明白，所以，我也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本就是一場無望的愛，是我身不由己、心裡無法控制地愛上了。

琳汐，你剛才說，即便你心中也想愛，你的意思是說，雖然你不能回應這份愛，但是，你可能也會愛上，是嗎？”何天凌眼中飽含期待地看著沈琳汐。

沈琳汐的心悸動了，眼前的情境讓她不知所措。她知道，何天凌不是向她要一個承諾，他要的只是一個慰藉。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敷衍了事。對於感情上的事，她一向是認真而謹慎的，她如果要給對方一個答覆，必定是出自她內心的真實感受。

那麼，自己會愛上何天凌嗎？沈琳汐一時間也說不清楚，畢竟，她從來沒有把何天凌和她自己聯絡在一起過。

沈琳汐低頭看著何天凌的手，思忖著。她想說“可能會愛上”，然而，這幾個字卻好像膠著在了她的舌尖上，她就是無法說出口。

何天凌看著如此糾結的她，他苦澀地笑了笑，說道：“琳汐，我不應該難為你，你不需要回答的。”

沈琳汐的心頭一鬆，但一種負疚感又油然而生。她開口想說些什麼，何天凌卻輕輕地拍了一拍她的手，搖了搖頭。然後，他又問道：“琳汐，多年後，你還會記得我嗎？”

沈琳汐詫異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何會這樣問。但是，她還是很快地回答道：“會的，我會一直記得你。”

何天凌平靜的眼底出現了一抹笑意，他說：“琳汐，不管今後你在哪裡，我也會一直都記得你。今後你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就來找我。答應我，好嗎？”

沈琳汐的心裡又是一熱，她感動地點了點頭，不過，她的心裡一直惦記著周萌的事兒，此時也不得不說了。可是，她剛一張嘴，還沒說周萌的名字，何天凌就輕輕搖了一下頭：“琳汐，你告訴小萌，讓她不要擔心，好好養病。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沈琳汐一聽，何天凌竟然這麼通情達理地就原諒了周萌，她一時都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他了。她睜大眼睛，吃驚地看著何天凌，臉上是一副迷茫的表情。

何天凌看到這樣的沈琳汐，他心裡的愛意又湧了上來，但是，他還是竭力剋制著自己：“去吧，琳汐，我會好起來的，你不用擔心我。人生的路很長，我們還要繼續向前走。你一定要過得很好，這樣，我才會放心。”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濃濃的別離之情，有一種讓人揪心的傷感。沈琳汐的鼻子一酸，淚水就奪眶而出。

她默默地站起身來，用手擦了擦眼淚，帶著哭音說：“好，你也多保重，養好身體……再見！”說完，她就轉身，準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