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補救,“顧韶乃是海內名士,如今又權傾朝野,他膝下的子孫即使寂寂無名,這會媒婆也要踏破了門檻呢!時下誰不以同顧家結親而自豪?韋王妃給陸少奶奶說到這門親事,想來也花了不少力氣!只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也是說不定。不然誰家給子女說親不是盡心盡力,卻又哪來那許多怨偶呢?”
卻不知道宋宜笑心裡正自冷笑:“娘給陸釵兒說到這門親事當然花了不少力氣!陸釵兒若不嫁到顧家,如何打消衡山王爺為陸二公子求娶顧家女的主意?”
她之前聽韋夢盈說陸釵兒的這個丈夫不好沒有關係,只要能夠阻止陸冠群聘娶顧家女就好了——當時還道韋夢盈就是那麼一說!
誰知一語成讖,陸釵兒嫁的這個卻還真不是什麼好人!
宋宜笑想到寄居王府那些年裡偶然與這陸六小姐的交集,自己出閣那年她保下錦燻的恩情,心頭百味陳雜,暗自後悔。
只是她偶爾與陸釵兒對望時,卻發現對方看自己的目光很是奇怪。
沒有太多怨恨、嫉妒,反而有些同情與歉疚?
宋宜笑心頭狐疑——片刻後賓客到齊,顧桐敘終於回來親自主持場面,略說了些檯面話後,時間也到了飯點,便宣佈開宴。
酒過三巡,宋宜笑趁著熱鬧找到陸釵兒:“六小姐,您方才看我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話?”陸釵兒看到她走過來時,表情就有些不對勁,似乎想走開的樣子,只是她正坐著,宋宜笑來得又快,卻把她堵了個正著,這會被宋宜笑直接問起,臉色變了變,似想了一下,才道,“啊,是的!之前我出閣時,你送的禮實在太貴重了!我一直想尋個機會同你道謝,卻到今日才碰上!”
說到這裡,端起面前才倒滿的酒樽,誠懇道,“年少無知時不懂事,以前沒少冒犯於你!卻不想你以德報怨,委實叫我慚愧!如今且以這一盞薄酒,與你賠罪!”
語畢一飲而盡。
宋宜笑忙道:“六小姐這話何其生份!王府養我……”
“王府又不是我的!”陸釵兒打斷她的話,自嘲的笑了笑,放下酒樽道,“不管怎麼樣,喝了這樽酒,我心裡好受多了!”
話是這麼講,接下來她卻又提到從前對不起宋宜笑的地方——都是些瑣事,叫左右之人聽到了,多半隻會認為宋宜笑小心眼,住王府的吃王府的喝王府的,末了還一點委屈不肯受,倒比人家王府親生子女還嬌氣,這是養個寄人籬下的主兒還是養個祖宗呢?
所以宋宜笑岔開幾次話題不成功後,只能尋機走人,免得場面越來越尷尬。
她才轉身,陸釵兒卻已暗鬆口氣,露出如釋重負之色!
宋宜笑雖然沒看到這一幕,卻也察覺出來,陸釵兒根本沒說真話,而且很怕她追問真話。
所以回到自己席上後,謝依人與蔣慕葶問起她結果,她便如實道:“總覺得她是猜到了我的去意,刻意拿賠罪做幌子擋著不讓我問。只是今兒這場面我也不好怎麼樣,看待下去也無果,就先回來了。”
謝依人猜測道:“是不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
她覺得這很有可能:陸釵兒之前是王府親生骨肉,宋宜笑卻只是寄居者。
如今兩人先後出閣,宋宜笑先嫁,高嫁,丈夫出身高貴,本身俊逾群傑,夫妻恩愛,已得一女;陸釵兒後出閣,平嫁,丈夫出身尚可,本身卻是公認的平庸,才成親子嗣且不提,至少從蔣慕葶提供的訊息,她跟丈夫相處得實在不怎麼樣。
對比今昔,哪怕陸釵兒滿腹委屈,又怎麼好意思跟宋宜笑講?
“她到底是王府小姐,一時放不下面子也是有的。”謝依人這樣安慰宋宜笑,“再說這才成親,興許兩個人都還沒習慣,沒準過過也就好了呢?你也不要太擔心。”
旁邊蔣慕葶正拿手釧挽了袖子,從冰盆裡拈櫻桃吃,聞言吐了枚櫻桃核,道:“我方才去給顧少奶奶敬酒時,趁機問了下陸少奶奶落淚的事情,你們猜顧少奶奶怎麼說的?”
“怎麼說的?”謝依人與宋宜笑忙問。
“她說,陸少奶奶的生母,王府的孫姨娘快不行了,故此難過。”蔣慕葶問宋宜笑,“這事兒是真是假啊?”
“我哪知道?我統共也才見過那孫姨娘三兩面罷了。”宋宜笑沉吟道,“不過,回頭打發人問下罷!”
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這天的宴席上也沒其他事情了——宴散之後,眾人去後堂同姜氏告退,與顧桐敘寒暄幾句,也就各自登車走了。
宋宜笑前腳才回府,後腳就接到一個訊息:“長興公主殿下出事了,因著太醫與公主殿下男女有別,診治不便,公主府遣了人來,欲請芸姑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