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這裡面有顯嘉帝想把他留給太子等複雜原因,但當時朝堂上又不是隻有簡平愉跟顧韶兩個臣子,出面把顧韶趕走的卻偏偏是簡平愉,這足以證明簡平愉的能力!
而且簡平愉寒門出身,即使他娶了錦繡堂最後一位二小姐,得到過錦繡堂的扶持,但顧韶還是洪州顧氏的家主呢——結果是簡平愉給子孫掙下了燕國公的爵位,顧韶到現在連個男爵都沒混上!
所以顧韶不在乎簡離曠與簡夷猶,卻不得不考慮那個遠在桑梓的簡平愉!
雖然說簡平愉在他致仕後沒多久,就因為家事被顯嘉帝也打發了——可有道是風水輪流轉,顧韶能起復,誰敢說簡平愉就一準起不了復?退一步講,他就是真的起復無望,在背後指點兒子孫子,也未必坑不死顧韶!
同樣一份顧韶受賄的憑據,落其他人手裡顧韶未必會急,落簡平愉手裡,顧韶不急才怪!
“簡離曠同簡夷猶的心思,無非就是爵位。”端木老夫人壓了壓怒火,對簡離邈道,“但有太皇太后在,這個指望是想都不要想的!而且晉國大長公主也不會支援他們,他們唯一的靠山,也就是簡平愉了!所以他們拿到顧韶的把柄之後,必然是一面確認真假,一面派人前往桑梓,告知簡平愉!”
“而簡平愉若知此事,必定就是要求顧韶助自己起復!”
“畢竟他自己也曾為重臣,有什麼事情,與其指使顧韶,何不自己出山自己來?”
簡離邈淡聲說道:“只是簡離曠到底還是低估了顧韶——他之前去拜訪顧韶,恐怕只是想試探下,卻不想已經被顧韶套了話去了!”
“那兩個蠢貨活該被顧韶算計到死!”端木老夫人臉色很難看,“只是姓顧的這老東西,為了坑簡平愉,卻把阿虛媳婦拉下水,要不是那丫鬟突然倒戈,咱們的人這回說不得就要曝露出來了!”
——姨甥兩個雖然不知道顧韶與簡離曠的談話經過,但從顧韶隨後就召見了賀樓獨寒,又派遣心腹管家與薄媽媽聯絡,策劃謀害宋宜笑,猜也能猜到這是怎麼回事:必然是顧韶察覺到自己的把柄落到簡離曠父子手裡,擔心簡平愉籍此要挾自己,打算先下手為強!
他何等口齒,簡離曠父子對燕國公之爵又覬覦已久,顧韶抓住這點,不難穩住他們。
當然顧韶的目的可不只是穩住——他更希望簡平愉早入黃泉,別再出來礙自己的事!
只是一來簡平愉早已致仕,朝堂上的紛紛擾擾根本礙不到他了;二來他怎麼也是晉國大長公主的公公,屬於皇親國戚。晉國大長公主縱然很不給駙馬簡離曠面子,對跟簡離曠生的兩個兒子卻不壞。
所以顧韶想對付簡平愉,既鞭長莫及,又有點無從下手。
不過他到底還是想出了一個法子——那就是藉口幫簡離曠父子謀爵,先弄死個燕國夫人表誠意!
這份誠意雖然是要給簡離曠父子看的,實際上卻也是在給他們挖坑:端木老夫人敢打賭,一旦宋宜笑真有個三長兩短,查下來事情肯定跟顧韶沒什麼關係,十成十倒會指向簡平愉、簡離曠那邊!
至於說薄媽媽知道是顧韶?
連宋宜笑這個受害者都覺得這回的事情不像是顧韶的為人——顧韶完全可以說,簡平愉既想幫喜歡的孫兒奪爵,又嫉妒自己能起復,所以打算行一石二鳥之計不是?
畢竟他跟宋宜笑過不去的唯一理由就是盧氏母子,嚴格來說是宋宜耀,然而宋宜耀才三歲,又是宋家目前唯一的男嗣,真鬧開了,宋宜笑能說也不給這弟弟活路嗎?
到時候顧韶可以輕鬆駁斥自己謀害宋宜笑的說辭:他上回幫盧氏說話,就是從為宋家考慮出發,所以哪怕宋宜笑察覺到盧氏才是謀害韋夢盈的真兇,他大不了拋棄盧氏,把宋宜耀接自己家裡養去,那也不算沒照顧老友後人了!
又何必拿自己前途跟家族開玩笑,策劃謀害宋宜笑?
倒是簡平愉父子,他們欲置簡虛白於死地,可是有前科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端木老夫人嘿然道:“這事兒若真這麼樣了,咱們就算心裡有數,也會裝一裝糊塗,先就著此事幹掉簡平愉父子的!”
畢竟顧韶的計劃如果成功,他只是弄死了一個宋宜笑,沒有傷害簡虛白與簡清越。
雖然也會讓端木老夫人與簡離邈不滿,不過跟剷除簡平愉祖孫三人、為簡虛白永絕後患這個機會比起來,還是可以容忍的。
“姨母,現在咱們要怎麼辦?”簡離邈揹著手,在堂下的空地上走了一個來回,站定問,“那丫鬟反了水,暫時應該可信。不過這回的事情,總不能就這麼算了!”
端木老夫人撥著腕上玉鐲,淡聲道:“當然不可能這麼算了!”
頓了頓,她悠悠說道,“送上門來的機會,為什麼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