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許夫人悠悠醒來,睜眼一看,自己已躺在了一間破敗的廂房內。
初生的小嬰正偎依在自己的身旁邊,睡得安安穩穩。一旁只剩下王婆一個人的影子在為自己打點一切應用之物,單單是不見了往日服伺的丫環秀菊和李副將等人員。
王婆見許夫人醒來,一轉身目光所到之處已是淚如泉湧了。而且還夾雜著一陣陣嚶嚶的啜泣之聲,盡是傷人心扉。
許夫人大驚,掙扎著努力要坐起身來。可是掙扎了一下,還是沒有坐起來,只得倚在靠牆的破席上喘著虛氣緩緩問道。
“王婆,李將軍和秀菊他們人呢?都到那裡去了。這裡又是什麼地方啊,我這是怎麼了。”
王婆走過來扶起許夫人坐下,又整理了一下許夫人的髮髻和衣衫,上了一道熱茶。才緩緩坐在許夫人的面前坐下啜泣道。
“夫人,自你小山坡一闕昏死過去,李將軍就帶著咱們一路往南走了。未曾料到半道之上又冒出了一隊敵兵,雖是咱們硬生生地闖了出來,卻也是殘損了好些兵丁,李將軍身上也掛了不少的傷。為防萬一再有追兵截殺,李將軍又把剩下的一些人馬分派了一隊遲滯斷後;自己帶著幾個親兵保護著咱們一路往南奔。”
“哦,那後來呢?秀菊和李將軍又是怎麼樣的一翻奇遇?”
許夫人似乎上意猶未盡的說道,眼睛已死死地望向了還在一臉哭喪的王婆。
王婆又抹了一把眼淚,才接著說道。
“李將軍保護咱們一路南奔之後,天明之際才到了邊界的石嘴。哪曾想可以安心緩行之際又遇上了一夥打劫的強徒,硬是把咱們的人馬打打殺殺弄得乾乾淨淨。幸好還有李將軍一人死力拒敵,秀菊甘願作餌引誘強徒往山澗走,咱們主僕在李將軍的護衛下才躲過這生死一劫啊。”
“天明尋得這裡陽城郊來,李將軍但見別家客棧久未開門營生,枯蓬稿草盡是荒涼,就匆匆把咱們主僕安託在了這個日夜營業的青花繡樓之中。青花繡樓的掌櫃劉鴇母生怕招惹是非,情非得已又把咱們主僕按託在了附近的破房瓦屋之中。李將軍一時也無可奈何,為免除許夫人你的擔心,見咱們主僕有了暫時棲息之所,又馬不停蹄地打馬回大營去救王爺了。”
許夫人聽罷王婆的敘述,不禁又是一聲大叫,幾下哽咽又昏死了過去。
急得王婆在廂房內一時呼天搶地的叫喊,慌亂了手腳。
好在王婆這一頓哭鬧,居然把青花繡樓的老鴇母劉脂兒吵來了。
劉脂兒一腳趟門而入,一眼瞧見床上的許夫人臉色煞白,氣若游絲,有氣出沒氣進的份兒。
她急忙搶將過去,抱起許夫人就是掐人中,捏手婉,按穴位的一系列動作下來,許夫人的氣息才平緩了許多。
許夫人平緩了一下又要坐起來,像是要說什麼似的。但是掙扎了好幾下還是沒有起來,劉脂兒見狀皺了皺眉頭說道。
“許夫人,你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吧。我劉脂兒雖不是什麼在英雄人物,但也懂得國破山河亡的道理。況且你又是貴為河陽王府的夫人,我豈能軒身事外。只要我劉脂兒能夠做得到的事情,一定為夫人竭盡全力而為,不負夫人所託。”
許夫人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轉過頭斜視了一下熟睡身旁的小嬰兒緩緩說道。
“劉掌櫃,河陽王府落得今日如此淒涼光景,皆為國故。我自知身疲體勞風寒入侵經不得這般逃命似的狼狽奔走拆磨,命將休矣。況且夫君既為國捐軀,我又如何能獨自苟活於世,獨自安生。唯一讓我放心不下就是這個初生的小嬰兒河陽王府的根就麻煩劉掌櫃好生照料了。將來若是能夠天開雲散,撥雲見日復得河陽王府的光芒你自是大功一件;若是不能成就功名,讓這小子苟活於世也是你的一世菩薩心腸了。請劉掌櫃看在夫君這國捐軀的份兒上能夠答應我這個快死之人的乞求,小女子不勝感激。”
許夫人話一出口,驚得一旁的王婆頓時淚如雨下的跪在許夫人面前哭哭啼啼的說道。
“夫人啊,你不可如此想吶,小公子正待你扶養呢?你這一去,叫老婆子如何是好?怨不得命苦也跟了夫人一起去,好生黃泉路上有個伴呢。”
王婆婆這一鬧,許夫人又緩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斷斷續續的語氣才說道。
“王婆。。。你一世清苦。。。跟了王爺這樣節烈的主。。。都是河陽王府的錯啊。。。早該打發讓你走了的。。。偏是沒有放生你。。。小女子在此替王爺向你說聲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