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照過這一片荒山莽原的面目,鳥兒歡快地在林間跳躍,追逐,戲耍,籠罩的霧氣漸漸散去。
荒莽之野的驛館內似乎還沒有從沉睡的光陰間醒來, 突然就聽見左邊驛房之中傳出了一個女子的尖叫之聲。
“王伯,王伯,小姐,小姐,她吐了,你快來看看吧。”董嫣芷南歸的貼身丫環,春俏正滿臉驚恐地連連驚叫道。
而趕車的王俞則直躺在隔房的木床之上,正睡得香甜夢醇之際,突然聽得隔房傳來春俏的驚悚尖叫。霎時茫然一驚,不知昏睡中的董嫣芷又發生了什麼事情,驟然爬將起來就往隔壁的房沖走來。別外,長住驛館之中的叔侄倆好像也是聽到了二位女子房中的尖叫聲一樣,立時趕了過來。
三人咋見之下,舉手推門而入。只見春俏驚恐得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霎時就宛然聳立在房中的床沿之前。又見昨夜強行灌入董嫣芷肚子的米水,頃刻之間全然吐出在床沿之上。伴著一股帶血的腥氣之味,猛然呈現在三人的面前。
王俞趁上前來問道,“春俏,董小姐怎麼樣了?你竟如此驚慌,快點說說。”
後面跟隨而入的叔侄倆亦是一臉懵逼的搶說道,“春姑娘,你家小姐又怎麼了?按說你空小姐吃了咱們叔侄採搞的鮮草藥,必定是漸漸見好的。你怎麼又突然驚叫了起來啊。”
春俏驚悚之餘,回頭見得三人已然衝入了房中。頓時淚眼汪汪的,‘哇’的一聲又大哭起來。
手指往回一指,半晌不出一言。三人隨著春俏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床毯之上,董嫣芷嘔吐出的米水汙穢之漬中,現出一團刺眼的腥紅。彷彿白雪覆蓋的蒼茫大地,瞬間呈現出數朵寒梅花蕊之紅來。
王俞怕昏睡中的董嫣芷有所閃失,急忙驟上前去往額頭上一摸,霎時自言自語說道。“這,這可是怪了,董小姐的額頭昨夜明明還是燙得厲害的,現在竟然溫和如順了。可是怎麼又吐了呢?這不可能的呀。”
“董小姐退燒了?退燒就好了,早少說明昨夜咱叔侄倆沒有白費功勞。”後面跟上來的梁老頭接著王俞的話薦說道,略微停頓了一下,忽然似有所悟的說道。“王老哥,春姑娘,你們就不必大擔心了。依我看啊,你家董小姐這高燒算是退了。至於她為何吐出血來,可能是積勞成疾又終日奔波勞苦的結果吧。”
“那可如何是好啊?董小姐可不能在這裡病歿了。”春俏又帶著哭聲垂問道,好像她那一顆心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奴僕的身份。
“哎呀!”一聲長嘆,王俞回頭對一旁猶自哭泣的春俏安慰道。“春俏啊,你先別急嗎?咱們不妨先聽聽梁老哥怎麼說再作道理。你想咱們一路南下經歷了多少苦啊,不是都熬過來了嗎?老天又怎麼會忍心讓董小姐消逝呢?”
逮不到插言機會的小春子,這一回卻搶先說道。“對啊,春姑娘。你就別急了,看看我叔這個江湖郎中咋整再說。你這一哭啊,不但傷了自己,我相信大家的心呀都讓你帶著糊塗了。”
“哎,春姑娘,我這小侄子說的話真是個理。你就收了你臉上的眼淚,讓大家心情寬鬆一點。”
略微停頓了一下,梁老頭又望著床上昏睡的董嫣芷說道。“要不你再看看董小姐此時的氣色,和昨夜相比之下,是不是沒有了先前的緊迫和急促,倒是和順多了。若是這樣的話,說明咱叔侄用的這鮮草藥可是用對了,你家董小姐現在亦是沒有性命之憂。”剛才進來時嵌坦的心,和寬鬆的語氣,已然沒有了先前的緊張和憔慮。
“可是董小姐明明是吐血了啊?你們卻說她沒事,這不是讓春俏睜眼說瞎話嗎?你們,你們這是怎麼了啊?”春俏還是憂心重重的哭泣道,一副孤立無援的樣子盡是梨花帶雨一般悽美。
王俞趕緊回頭安慰道,“春俏啊,你這是錯怪他們叔侄了。我雖不懂醫藥之理,但也略知草藥之功效。所謂十虛九勞皆是氣血不順之症,現在梁老哥叔侄能在這荒莽之地用草藥之功,為董小姐解去虛勞之疾,驅除體內瘀血之固。如今董小姐能嘔去休內瘀血,理順肝肺之氣,病體自愈,皆是草藥之功,你怎麼就不明其中之理呢?”
聽了王俞的一翻理論,春俏雖是模糊不解。但是她的心裡已然有了半分將信將疑,思慮片刻她又自言自語道。“如此說來,咱們家董小姐能嘔出體內瘀血,理順肺腑之氣,皆是梁老爺子叔侄藥之功了?”說著,又轉身橫瞧了梁老爺子叔侄一眼,心中的疑慮和不安才稍微放鬆了少許。
梁老哥瞪時嘿嘿一笑,望著猶在放心不下的春俏說道。“當然了,正如春姑娘所說,咱叔侄採搞的這些草藥皆不是平常之物,全是咱們貧苦之人買不起的高檔良藥。春姑娘不會忘記,我昨晚二次去而復返之時就告訴過你了。你家董小姐真是好福氣,夜裡全讓咱叔侄倆把這些寶貝之藥採摘上了。”
春俏呵然一笑道,“哎,是有這麼一回事。你不說,我倒是忘記了。你看我這個人啊,情急之下就什麼都忘記了,還請梁老爺子叔侄見諒。”
小春子即時又爽聲如亮的笑道,“春俏姐姐,你別說了。咱叔侄倆也算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人在落難之時能幫上一把,總好過空守在這個荒莽驛偶虛度時日的好,再說了,這也算是為咱們自己積一點陰德吧。”
“哪春俏更該感謝你們叔侄二人的求命之恩了,就讓春俏再代我家小姐拜謝二位吧。”春俏這話還沒說完,忽然一抬眼,就張眼瞧見小春子左手的短肘之上裹了一圈白布巾,似乎還浸透著鮮紅的血色。春俏驚得恍然叫道,“小春子,你這是幹 什麼 了?快告訴姐姐,你的傷是怎麼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