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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章 實話實說

隅逢冬少三餘雨,況置身無百慮關。

索姆河前線的法軍,此時就有這種超然物外不掛念世間煩惱的境界。

清晨的天空下著細雨,空氣中充斥著腐屍的臭味,腳下滿是渾濁的積水,頭頂上偶爾還會飛過幾枚帶著嘯聲的炮彈,爆炸時掀起的泥水海浪似的洶湧而來。

然而,士兵們卻在戰壕內自娛自樂。

他們有的窩在坑道內呼呼大睡,有的躲在雨披下用軍刺對著手裡的木塊雕刻著什麼,還有的倒放頭盔接著雨水,對著一小塊殘缺的鏡子小心翼翼的颳著鬍子。

(上圖為一戰時期法軍士兵用硬木雕刻的“惠位元犬”坦克。用硬木、彈殼等物製作“戰壕藝術品”是士兵們最常見的消遣方式,他們還可以用這些“藝術品”跟戰友交換香菸。)

熱雷米上尉正與幾名部下在雨披的遮擋下抓緊時間玩紙牌。

這被他們稱作“最後的快樂”,因為紙牌不久就會因為受潮變成一團漿糊,他們必須在那之前爭取多玩幾局。

他們很小心,頭頂用了兩張雨披遮擋,桌面上還鋪了一張防潮。

“這樣下去,我們可能可以玩一整天。”熱雷米上尉樂觀的說。

但話音未落,笨手笨腳的勤務兵萊奧在洗牌時就弄掉了兩張,它們瞬間被積水和黃泥弄得又髒又溼。

這引來士兵們一通抱怨:

“你應該多學幾次羊叫,萊奧。”

“你簡直比那些趕著我們上戰場的軍官還可惡。”

“好吧,我們又要渡過無聊的一天了!”

……

撿起紙牌的萊奧神色一變,盯著戰壕另一頭輕喊:“瞧那,‘趕羊的’來了。”

士兵們把自己比作“羊”,把命令他們衝鋒的高階軍官比作“趕羊的”。

幾個人一愣,扭頭沿著萊奧的視線望去,果然看到幾名軍官在警衛員的保護下踩著積水慢條斯禮的走上來,為首的身材瘦小,因為穿著雨衣看不清容貌和軍銜,只看到一頂筒帽。

熱雷米上尉“哼”了一聲:“別理他們,如果所有的‘羊’都不聽話,‘趕羊的’就無事可做了。”

士兵們小聲的笑了起來,帶著些得意。

萊奧用毛巾小心擦拭紙牌上的汙漬,抓在手上扇了扇:“晾一晾或許還能繼續。”

他們以為軍官會從身邊經過,沒想到軍官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問:“你們在玩什麼?算我一份!”

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與他們腦海裡想的不一樣,他們以為軍官會大聲喝令他們走上戰鬥崗位,或者拿起步槍進攻。

“我們在玩barbu,長官!”萊奧回答。

但卻被熱雷米上尉瞪了一眼,他們不應該輕易與長官對話。

萊奧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什麼了。

“好吧。”軍官將套在軍帽上的雨披掀開了些:“這裡好像並不歡迎我。”

熱雷米上尉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的確是的,長官……”

話音未落他就愣住了,兩眼直勾勾的盯著軍官,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夏爾?您是夏爾?”

附近計程車兵不約而同的停下手中的動作,朝這邊投來震驚的目光。

夏爾點了點頭,環視周圍一眼,問:“先生們,一切都還好嗎?”

如果換作別人,士兵們會認為這話是諷刺,這裡有半點好的樣子?他們甚至會把問這話的軍官揍一頓再讓他滾回去,或者讓他在這裡與他們一起體驗幾天。

然而,問話的人是夏爾,他們卻覺得理所當然,甚至有些親切。

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受過夏爾的恩惠,夏爾的公司一直都在往前線捐贈物資,還在《功勳報》里科普各種戰術及生存知識。

夏爾在他們心裡就是希望,打勝仗並活下來的希望。

有人聲音哽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