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愚自從輔佐了慶王上位,自認比陳家功勞高出一頭,野心暗暗滋長起來,表面上做得不那麼明顯,已經在籌劃權傾天下了。
打壓蘇、楚兩府是天子勢必要採取的手段,所以秦懷愚把眼睛盯準陳家,哪知中途又殺出個顧於問!
偏偏天子對顧於問尤其重用,秦懷愚怎能不咬牙切齒。
連忙收羅證據呈上御前,堅決反對重用翰林,理由是那一幫人對兩位內閣學士大為信服。
這的確是天子之隱憂,當問顧於問,他倒也承認尤其楚王世子對翰林們影響極重,卻問天子:“世子當年一篇《蒼生賦》,征服了萬千士人,難道聖上要棄士人不用?”
又再諫言:“蘇、楚兩府必須分而治之,依臣之見,眼下還當籠絡楚王府才是善策。”
天子再次採納了顧於問的諫言,卻把籠絡虞渢的光榮任務交給了顧於問。
這讓顧於問十分為難:“不瞞聖上,當年……世子對下臣很是疏遠,有些鄙夷之意。”
天子龍袖一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虞渢那人朕還是有些瞭解,往常待人大多有些疏冷,也是他性情使然,或許於你並無偏見,再者眼下你才是朕之信臣,朕倒要看看,楚王世子給不給朕這分顏面。”
所以顧於問只好硬著頭皮來了,當被請入外書房,臉色就沉了下來。
好在沒有被拒之門外。
虞渢有意晾了他兩刻,才去見人,兩人微微寒喧之後,顧於問表達了對世子妃失蹤一事的關切,說了半日,才說上正題,請教翰林是否應當重用一事。
“還是當日我勸顧兄那一句,莫要操之過急,科舉選士,擢升俊才,可士子們大多不熟政務,於翰林學習也罷,六部觀政也好,要將學說聯絡實際,需要一個過程。”似乎對顧於問直接被提拔為中書要員頗有微辭。
這話又讓顧於問的面色更沉了一分。
總歸是這番談話並不怎麼愉快就是了,天子得聞後一聲冷笑:“父皇在位時,虞渢可對翰林士子頗為贊舉,及到朕當政,眼看著要培養新興勢力,他倒感覺到是要漸漸架空蘇、楚兩府……父皇當日盛讚兩府至忠,也不過如此罷了。”
顧於問沒有多話,頗有些預設的意味。
於是翰林學士們越發受到重用。
虞渢依舊漠然置之,倒是秦黨越發不滿,不過明面上當然沒有違逆聖意。
重用翰林,便要將科舉貫徹到底,故而禮部官員就成了炙手可熱,天子欲在禮部安插親信,正要將高宗帝看好的衛予仁、魏淵兩個調任,不想卻被太皇太后阻止。
當然,太皇太后干政一事並沒廣為張揚,天子不知為何竟然妥協。
大隆朝廷這些明爭暗鬥悄然無聲有張有弛的進行,鄰國西梁的大君府,在一處幽靜雅緻的院落,名為綠卿院。
白衣侍女新闕頗帶著挑剔的目光,暗暗打量著與大君對弈的女子,心說容貌倒是上等,可那副清高的模樣擺來給誰看,當誰不知,這人在大隆不過是個侍婢罷了,拿不出手的身份,被送往西梁時還不小心出了意外,竟然失憶,對大君這般冷漠,哄得大君諸多縱容,真讓人憋屈。
西梁的白衣侍女大多出身望族,並非普通奴婢比得,故而新闕很是自滿,瞧不上這個出身卑賤,大君卻令她們稱為“夫人”的婦人。
可是當她的目光隨著那女子指間的白子落在棋盤上,眼神頓時滿是詫異。
大君居然……落敗?
“看看,我就說了,你定還是記得四藝。”虞顥西滿是驚喜。
碧竹掩映下的一方紅亭,半倚著欄椅的紅衣女子神情漠漠:“我累了,先去歇息。”
大君殿下才一靠近,女子便是顯然的一個瑟縮,於是無奈的大君只好吩咐盤兒:“快扶夫人回房。”
一直目送著旖景的背影轉過曲徑,虞灝西才蹙起了眉頭,目光落在黑白縱橫之間。
五妹妹,你是當真失憶?